沙发沙发

二十九.坠海的伊卡洛斯
时至盛夏的暑假，似乎不仅是在读生，整个城市都有了闲逛的热情；这不，行走在邻房街的这群少年们，外加一个少女，在周围往来不断的人群的相互簇拥之下，没等一会儿已经走散。邻房街虽称之为“街”，其实位于市内一座小山之上，也是通往山顶观看孔明灯燃放的必经之路。
千岁千里早在其余人还没从汉堡店出来时已加入了他们，这次他没再不告而别地奔去与阪山私会，为此，还受了美由纪和金太郎好一番冷嘲热讽的“羞辱”。不过，卷发少年依旧慵懒地笑笑，对此毫不在意，相比起与老妈谈话时遭受的“精神酷刑”，妹妹口头上的调笑他早就百毒不侵了。
拥挤的人潮在一阵摧枯拉朽之势后，七人小队分散成令人不安的未知数。直到相互分开，连彼此的头顶都看不见，千岁美由纪才发现自己因为出门匆忙没带着手机。
“喂，”突然右胳膊就被身后的一只手拉住，听这声音，应该是小金。
“美由纪你别走丢了！”红发少年显然心不在焉，左手毫不在意地拉着女孩的胳膊，眼睛还一直在四下寻找其余伙伴的身影。
当然是遍寻无果了，连比自己高出近二十公分的千里都没见着的话，说明大家都已各自分散开了。背着一只网球拍走遍天下都不怕的他，右手还拿着刚买的苹果糖。
“小金，其他人都跑去哪里了？”刚吃了汉堡的美由纪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这人的肚子为何有如此瘆人的容量，这坨苹果糖已经是他走上这条夜市以来敲越前竹杠所买到的第五种“零食”了。
（同小金走散了，恐怕越前心里是很庆幸的吧……）坏心眼的少女忍不住这样想。
“噢，美由纪要吃吗？分你一半。”说着，就要把那颗拳头大的糖徒手掰开一半，吓得腹胀不消化的少女连说三声“不要”，附加一句：“还是你自己吃吧！”
真没意思。这俩，一个穿着很容易招蚊子的牛仔背带短裤，一个穿着L号的豹纹背心，原本用来以防万一的白衬衣因为酷热被这小子随便塞进了网球背袋里；与身旁纷纷夏季浴衣加身的人潮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来，今晚山顶会有什么不得了的活动。
“啪”，伸手一拍，千岁少女打死了今晚骚扰自己的第五只蚊子。虽说自己身手敏捷、耳聪目明，但蚊子更胜一筹，一沾着腿就立刻肿起一个大包，无奈低身赶走蚊子的少女数了数，六块突兀的粉红赫然在目。山区的蚊子毒性果然不小，这么看来得过个好几天才会消了。
“美由纪你再不走的话我们又要迷路了哦！”远山回头，对落在了身后的她喊道。
“啊啊，好烦啊，这些臭蚊子！”千岁少女还在使劲挠着，踝关节突出的那条血管遭殃了不止一次，现在那个地方又痛又痒不说，还肿得不像自己的脚，“小金你怎么都没被咬啊？”
“诶，有蚊子吗？”不出两分钟，他已经独自吃掉了那坨甜得发腻的苹果糖，“你是什么血型的？”
“O型。”
“哈哈哈，好吧，我是B型。”
“……”少女有点无奈，一时半会既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也不知道目的地究竟在哪，何况腿上传来的阵阵刺痛，让她无心再走下去。干脆一屁股坐在了附近的石栏上，从这里向后看去，东京市区的霓虹灯兀自闪烁的样子，穿过周遭浅浅的一排树影，映入眼中的画面亦可称得上是“美丽”。
一面抓挠着，一面向后看了看。再来，还想找到走散的其他人，搞不好现在哥哥很紧张，手冢的话，应该也会紧张吧？
想到脑海中的那个人，千岁美由纪忍不住勾起弯弯的嘴角。
“对了，”小金从背袋里掏出塑料瓶，“用水冲冲说不定会好。”
说着，就扭开瓶盖，准备一壶水给她浇上去——
幸好，美由纪凭借自己矫健的身手，在水花掉落之前把运动鞋脱下——“虽然这个主意不坏，但是——我的鞋差点就要被你毁了！！”
“哈哈哈，抱歉抱歉！”红发少年也坐在靠着石栏坐下，“白石和越前在一起，可是他们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千岁少女噘嘴抱怨着：“所以说你要来夜市的提议糟透了。这么久不见，小金你还是一副没长大的样子啊～而且，据说还是越前的‘忠-犬-’。”后两个字特意说得拖沓了些。
“忠犬是什么？能吃吗？”结果他眼神倒是一如既往亮晶晶的，无言以对的美由纪只好翻了个微不可见的白眼。
远山想了想足以反驳她的话：“话说你也一样啊，和三年前一样嘛，还是‘那么喜欢’手冢大哥！～”
“没想到小金你看起来很单纯，但这种事却出乎意料的敏锐嘛。”美由纪没想接着反驳，既然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无端辩驳显得自己太不坦诚了。
手里的水瓶已经被放回原处，美由纪提着鞋子晃着湿了的一双腿，浪荡来浪荡去。这时的人潮已经退去了方才的密度，看来山顶不知名的活动开始在即，不过和队友们走散的她对那个已经不感兴趣了。
“我虽然好吃，可是也不是傻子啊！上学期，隔壁班的一个女生还跟我告白来着！”金太郎永远是金太郎，咧嘴笑时整个人都灿烂得透明了。
“诶，真的吗！恭喜你了，小金前、辈、，迎来了人生第一春。”要说诧异，其实也不诧异，喜欢天然呆热血青少年的人估计不在少数，否则隔壁家连载的《火Ｘ忍者》也不会卖的那么好了。
“不过，我并没有答应啊，虽然恋爱什么的听起来很不错，但是打网球需要一心一意，那个成语是什么来着，对，‘心无旁骛’。”
“小金你居然会这么冷静吗？万一对方是真的很喜欢你，或者，万一你也很喜欢那个女生的话。”
“可是，现在在我心中，网球是最重要的啊！趁着还没到１７岁，今年也可以去Ｕ－１７，还想把排位刷得更高一点，等今年的海外远征开始，还想和在美国队的超前一决高下！如果答应了和女生交往的话，练习的时间肯定会变少吧，还有，你想啊，思考那种华丽的龙卷风招式的时间也会变少吧。”
“除了龙卷风之外，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而且，如果高中毕业之后还要继续网球这条路的话，境外研修肯定是必不可少的。如果在那之前交了女朋友的话，还要分开很长一段时间，指不定根本见不上面。想想果然还是太麻烦了吧。”他挠挠头，看在美由纪眼里的远山金太郎果然还是从三年前那种活脱脱的“野性”中稍微成长了一些。
他说的境外研修……或许是一个不得不面临的问题。
见她迟迟不接茬，金太郎问了句：“手冢大哥什么时候去德国？”
“据说是明年二月吧，高中毕业之后立刻就去。”她回想起手冢在暑期分享会上的发言，琢磨着这个微妙的时间，“对了，小金你会觉得谈恋爱很费事吗？”
“我没谈过，不太知道。不过，网球部里的前辈们经常为了约会逃训，当部长的白石很无奈呢。而且，女生什么的我也不是很了解，听前辈说，女朋友很难哄，交往之后和之前脾性判若两人。”
“这个听上去也不是不可能。”美由纪盘着手点头。
“所以说，胸怀大志的男人就应该先事业后感情吧！”也不知他从哪里学来的怪腔怪调，一面说着，还一面给自己比划了必胜的手势。
但千岁少女陷入了一丝沉思：“先事业后感情吗……”想到恋爱的决定权已经由小偷哥哥亲自交由她本人掌握，这种动摇的感觉在她的内心荡开几个越画越大的圆环。
远山金太郎的情商在体验过被告白的经历之后，有所长进，似乎是看出了美由纪的迟疑，他开口：“不过美由纪不需要担心，你又不是婆婆妈妈的女生，而且，手冢大哥和我这个除了网球之外就是一无是处的**不一样，换成是他，每件事肯定都能尽善尽美吧！……哦，对了，你们已经开始交往了吗？我看你都叫他‘手冢’来着。”
“才，才没有呢！”被说到交往时，脸就擅自变红，让男生看出了一丝端倪。
“嗯？——好吧。”十六岁的他总算学会了对自己的揣测有所保留，只留下一个饶有兴味的尾音。
终于邻房街上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山顶应该是开起了爵士歌会，照这个音响效果看来，说不定还由某个社团搭起了舞台，电吉他和架子鼓的声音，驾驭在其上的是女子动人的歌喉。就歌手的声线和乐曲的旋律而言，确实是消暑利器，但乐器与嘈杂的欢呼声配合紧密，传入左耳时，脑子却被烧的更热了。
远山金太郎和千岁美由纪终于是把其他人给等来了。
千里承认自己在心里大松了一口气，因为当他打电话给妹妹却没等到任何回应时，他真的害怕由于自己的疏忽又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憾事。
“我带了清凉的膏药。”从不二周助手上接过小罐子时，上面还残留着刚被使用过的体温。
这时，千岁千里很是殷勤地抢过，说要亲自帮亲爱的妹妹涂药，却又迎来了美由纪翻得更大的白眼。在家偶尔跟哥哥撒撒娇还是可以的，但现在，这么多前辈站在旁边，她哪里好意思承受多余的目光呢。
千里的死皮赖脸还在继续：“美由纪你的脚还是湿的，那这样吧！难得今天特意来了夜市却又一事无成，让哥哥背你下山吧！”
“好~啊！欧－尼－酱－”结果美由纪居然点头答应了。
“人头马千岁千里！”一听就是从小养成的骄纵语气。
“到！”高大的少年转身之后，即刻俯下身，把宽厚的背留给妹妹。
其余的五个少年就看着这顶着一头潇洒卷发的人，一鼓作气地背起女孩，再用力“弹射”出去——
“美由纪你是不是最近吃多了？”
“啊啊，闭嘴啊，臭老哥！”
白发少年愉快地跟在后面：“Ｅｃｓｔａｓｙ～千里他在北海道的时候还担心美由纪不会原谅他呢，真是多虑了。”
“超前！我们来猜拳，输了的人也当一次对方的人头马吧！”远山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让龙马少年难堪的机会的。
“才不要，好恶心……”不出所料地被嫌弃了，“而且，刚才吃了我这么多，你应该有点感恩才对。”
“那我来做超前的人头马吧！”
“都说了不要再说那个恶心的词！”
“诶诶，来嘛！”
在越前龙马心里，今天的好运果真到下午就已完结，他所预料不到的是，等回去点开手机录音之后，他还将经受再一次“精神”的试炼。
走在最远处的栗色与茶色头发的两位少年：
“很不甘心吧，手冢。不过，迟早有一天你的人头马之梦也会实现的。”
“……”面对不二周助的恶趣味，手冢国光总是沉默以对。
“而且，欧-尼--酱回来了，就说明美由纪在手冢家的暂住结束了对吧？”
“对。”
“不甘心吗？”始终微笑的他总是语带调笑。
“嗯，不甘心。”略微的点头，语气正经得让人怀疑他俩究竟是不是在讲同一件事。
“出乎意料的诚实嘛，果然是手冢啊。”
握在手冢国光右手的那枚银质书签，他没让多舌的好友发现，那是他准备下次见面送给女孩的礼物。大概，下次见面就是七夕了。

楼主脑补了千岁家在东京的住所 （联庄公寓206）
说不定对以后的剧情有帮助

日常暖贴 顶顶顶

三十. 我是个心情不太好的年轻人
千岁美由纪发烧了，时隔好几年头一次烧到39度，嘴唇都烫得发白，在医院候诊了一下午，医生看了看，就开了一颗随便哪儿都能买到的退烧药，针都没给打，问诊前后约莫花了五分钟，就踏上了回家的路途。千岁千里很是自责，妹妹之所以头疼发热，说不定就是因为在她的苦苦请求之下，自己擅自拿出全套装备给她打了耳洞。
“哥哥，求求你，帮我打个耳洞吧！拜托了！”这日中午吃过饭，小屁孩不依不饶的缠着自己，虽然之前也发出过类似的请求，但往往千里说了句“第一次打的话，还是去美容院吧”，美由纪就自动放弃了。可这次她似乎铁了心，任凭千里说什么都没用。
他一面在她耳朵上抹了酒精，一面蹑手蹑脚地把打孔器夹在左耳耳垂，“三、二、一”妹妹的眼睛随着数数的节奏下意识闭上。
轻松打好的耳洞，虽然流了一点血，但这点痛感对美由纪而言根本不值得在意。几小时过去，也不见有什么别的症状，千里就给她带上了银质耳钉，以防洞孔自己长满。
“我只要打左耳就好了，和哥哥一样。”
可一个午觉睡过，少女顿觉头脑昏沉毫无力气，哥哥仔细检查了耳朵，也没有发炎的迹象，但烧愣是退不下来，半小时一次测量体温，眼睁睁看着数值从37.8升至39度。
从医院往回走的路上，妹妹还是有说有笑的，“可能是中午吃了海鲜吧？蛋白质过敏觉得很热。”乐观得不像样子，千里大掌捂上她的额，额心的滚烫程度与她的笑颜毫不匹配。最讨厌生病的自己是无法想象在这种极其难过的情况下，美由纪是如何保持此般活力的。
“困吗？不如我们还是打个车？”
“不困不困，我真的烧到39度了吗？其实感觉在医院坐了一会儿已经好了不少！”
结果一回到家，没等五分钟，药都没来得及吃，她就昏睡不醒。千里刚准备好哄她吃药的“秘密武器”，就发现瘫睡在被子上的人儿喘着粗气，手机还握在左手，屏幕上仍没发送的信息，收件人那一栏写着“小偷哥哥”的名字：
“不好意思啊手冢，我发烧了，明天再见面吧？”
手冢国光接到千岁千里的电话时，是下午四点，他恰好走到青春学园网球场，今天也是约定好的训练日。只是自这个电话接通起，他对已经按时到场开始热身训练的队员们燃起了“愧疚”之心。
不二周助看得出他的心不在焉，今天的手冢，除了绕场跑了二十圈之外，始终站在场边，手里还拿着平常绝对不允许带进场地的手机，眼睛也不知看向何处。
“手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嗯，稍微有点事。”点头的时候，紧皱的眉头让栗发少年感觉微妙起来。
“能够同时想十件事的话，我想，训练也不会分心才对。你说呢，手冢？”
“没错。只是我今天只想着一件事。”他的眉心丝毫不放松，“不二，训练就……”
“交给我吧，尽管大石不在，你还是不用操心这点小事的。”
“谢谢。”没等对方答话，手冢国光已经走进更衣室，不一会儿，越前等人就看着自家部长疾步消失在视线之内。
“部长走了，今天的练习是不是到此为止了？”桃城一脸兴高采烈的拉着英二撒欢。
“不行喔，阿桃，今天就由我当代理部长好了。”不二取代了手冢，站在那个专属位置上。
刚虐完二十多个非正选队员的龙马少年一脸坏笑道：“不二前辈当部长，总觉得很没有说服力。”
还没等到互呛的局面出现，远山金太郎就盯着那一头神采奕奕的红发跳进了场地——身后跟着同样热身结束的白石藏之介与四天宝寺的其他成员。
“超前超前！快点来打一局吧！”
“今天我们四天宝寺特地来青学见习，手冢部长怎么没亲自出来迎接？”忍足谦也四处晃荡着，一一数下来，虽然少了的人不止一个，但他只发现了手冢的缺席。
“你们的千岁不也不在吗？”菊丸英二跳到他跟前，大眼瞪小眼。
“噢噢，抱歉，忘记和你们说明了，”藏之介忙打圆场，“千里说待会儿就到。毕竟爱迟到就是那个人的个性。”
“我们队里也有一个属性相同的人！”桃城跳起来搂过越前“小不点”的脖子，没想到这个动作在时隔三年的今天，做起来如此之吃力。
“美由纪也会一起来吗？”不二琢磨了一下，“太可惜了，手冢他急着去处理要紧事了。”
“真的是好可惜喔！”金色小春扭动着水蛇腰，满脸写着“人家也想见见手冢”，那表情真一言难尽。
白石翻看着手机：“美由纪是不会来了，她发烧了，千里说等她吃过药再来加入练习赛。”
“原来是这样。”乾贞治和不二周助异口同声。
“美由纪生病了吗！”金太郎突然大声喊着，“超前！我们一起去看美由纪吧！”
“才不要……你去探病的话，一定会烧到40度。”少年拉了下帽子，“何况有手冢部长在，我才不要去做电灯泡。”
“哥哥……呢？”挣扎着坐起，千岁美由纪不知今夕何夕，时间空间全部揉成一团，把理智的大脑抛入无尽的混沌里。
朝南敞开的窗，无风，虽然开着送风的冷气机，但害怕加重妹妹的不适，千岁千里让窗子一并开着。夏日里那颗似乎永不沉落的太阳，照彻整个天幕，一个下午睡过的无数次午觉，惊梦而醒的无数次，眼里都映着同一副天色，仿佛时光就此停滞，陷入发热的循环状态，久久不得超脱。
循声呼唤着哥哥的名字，分明觉着自己已经坐起了身，分明手里已经拿起了水杯，分明头上那块退烧贴已经不争气地掉进了睡衣的空洞里，但四下无人应答，狭小的房间孕育出空旷的回响，在脑中振动的每一微米波长，都让发愣的女孩看清它们彼此重叠同时相互错置的冷影。第四次呼唤哥哥时，被定在床上的脚怎么都抬不起，也迈不出去，似乎受伤以来两个月都是匿名人的长梦，这一刻的双腿，**，与女子网球大赛夺冠那日，在病床上醒来的那个下午完全密合。
原来是梦。是在梦里仍能记得此前做过的梦、也能感受到身体的律动、甚至能预期周遭环境与物件次序的那种梦——“鬼压床”，不是第一次经受这种劳累的折磨，但这次，尝试了很多次大喊，因为据说这是能尽快自我唤醒的良方，可喉咙里微弱的力量换不来点滴的清醒。如那受难的耶稣，神志清醒地被钉上了十字架。
“美由纪，美由纪！醒醒！”名为拯救的声音响起，她压在胸前的手才是那招来不详的始作俑者，它们被前人拉开，重新安放在身体两侧。
这才跃回第一层现实。
如果将可感世界按照理智程度划分层级，那么在这一时刻，睁开千斤重的眼皮，手冢国光的脸进入美由纪的视线，她会误以为自己堕入了第三层现实：潜意识的梦的世界，而不是跃升回稳定的第一层现实：肉体依照大脑指令行动的现实世界。
千岁少女当然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发烧。和小金谈话之后，那晚上她一宿没睡，思考着“未来”、“爱情”与“理想”的高级命题，无奈这些东西在她尚未完全成熟的心灵里，只是巨型的他者般的存在。对“未来”有着太多不确定，也抱有小小的企盼；对“爱情”始终怀揣着美妙的憧憬，亦可以称得上是另一形态的信仰；对“理想”也心心念念着，无论是人格上还是事业上、家庭上，这是女孩第一次觉得自己竟然这么贪心，随着思维的触角不断地伸展，想要的东西也成倍地增加……每一命题逐一想过之后，以为即将面临的难题迎刃而解，结果却是：三个命题彼此缠绕，相通之处虽多，矛盾之处也不少，如若成就其一，就必须让其二、其三作出“妥协”，但“取”与“舍”对她而言都是未曾经历的事情——但凡与现实挂钩的选择题，都比固定正确答案的纸上谈兵难出太多太多，何况，千岁美由纪还只是个小孩。
脑细胞使用过度，思维爆|炸之后，肌体也一并紊乱。
“手冢么？”此刻的她撑着手挣扎着坐起，跪坐在地的眼镜少年为她借力。终于感到了双腿的存在，美由纪还是安不下心。
“是我。千岁他去训练了。”他的左手没等女孩的眼睛脱去迷蒙，就摸上了她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烧，吃过药了么？”
“嗯……好像没有。”一脸出神地呆靠在床头，美由纪还在回想乱七八糟的梦境，她知道只要在醒来的两分钟内不断地回想，梦就会一直留在意识里，等待某个契机的召唤。
手冢国光将甜粥递过，那是千岁千里特制的喂药“秘密武器”，从小极其厌恶吃药的妹妹，只有混着甜粥才能在毫无觉察的状态下服药。眼下，还在神游的她对那碗粥无动于衷。经过前一晚的迷思与这一个下午的半梦半醒，哪怕是在眼前人摸上自己额头的那一刻，女孩还是不能肯定这就是现实。
“张嘴。”他拿着勺子，一口接着一口喂她。
机械地张嘴、含住勺子，再机械地吞下。发烧时，味觉都尝不出甜，吞咽的瞬间，只有苦涩在舌底爆发。
“美由纪，”她还在恍神，手冢国光握住了她的左手，见她没什么反应，“再量一次体温好了。”
“手冢，呐呐，我跟你说——”理智重启成功，但美由纪推掉了那根体温计。
“嗯，什么？”
“我好烦呐……”她抱膝，整个人坐着缩在被子里，“手冢是怎么想的呢？小金说如果要一直打网球的话，海外研修是必不可少的，我想到你说明年三月要去德国了。要去多久呢？等我做完最后三次复健，妈妈会不会就要我回熊本了呢？回熊本之后怎么办，我是不是要三年都见不到你了？还有，恋爱应该是负担吧？对于专业网球选手来说，要全世界到处飞，比赛啊、训练啊、封闭特训啊，还有很多商业聚会……认识的人也会越来越没有交集吧？德语看起来也好难啊，我还是得在日本上高中，这样的话，会不会真的要三年呢？”
不等对方接话，她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本红皮书：“对了对了，我昨天看到这首诗，《时间》：在沙漏里/盛着的/你的臂弯，沙流淌过/我们爱的/驱壳/我是/暂时悬浮在/时间之外的/在你的肌肤的/慰藉中/深信/在我转身时/我的肘触碰/你的肘/而流沙/穿越/沙漏/来自永恒的沙滩/永远不会/干涸”——她合上书本。
“可是手冢你是怎么想的呢？……如果我能一次性想清楚就好了，手冢好像也不是很喜欢说这种事的人，所以我杞人忧天了对吧？但小金看上去都有在认真考虑未来的事，所以我也忍不住考虑了一下，结果根本没办法理清这些东西。‘人总是要成长的’，对不对，所以想想总是好的？而且，相信手冢的话，就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对吧？”千岁美由纪拿起抱枕压住自己的脸，从棉絮缝隙里挤出的话语变了形，忸怩、微弱，“果然是我太幼稚了……还没和小偷哥哥交往就担心这些可能不会发生的事……”
她索性整个人钻进被子，闷着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好看，加油

先捞个贴：今晚更新

“如果伯父伯母同意的话，下学期转到青学读一学期也行。”美由纪心里默数三下，这时，被子外的手冢国光的声音温和地响起，“其实昨天千岁同我商量过了，他决定在东大入学考试之前一直留在东京，可以的话，请和你哥哥一起留在东京吧。”
愣住的千岁少女松开死拽紧的被子，悻悻地钻出一颗脑袋，猫眼偷偷向外张望着，捕获到他脸上浅浅的笑意，心肌顿时紧绷起来。
咚——咚——能在东京同他度过最后一学期，说实话，这种事她想都没敢想过。
眨巴眨巴的双眼，乌溜溜地转动着，美由纪此刻的心情惊诧到无以言表。
被那样一双炽热的眸子盯着，就算镇定如手冢国光，还是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清咳了一声：“…虽然青学的初等部与高等部不在同一个校区，但距离并不远。想要继续练习网球的话，我可以帮向女子网球社你写推荐信。最后一学期，除了网球部交接的事宜，我的时间比较自由，如果学习生活上遇到了问题，不用客气，请随时来找我。”
“……”小脸被每一个掷地有声的音节染得通红，他眼看着美由纪一点点重又躲回被子里，这次，被套上的菱形图案左右颤抖着；她羞赧、激动、兴奋，不停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上下捶打床面的双腿发出沉闷的响声，因着他的话，她觉着什么头疼啊、鬼压床啊、发热啊，全都没了踪影。
“如果想回熊本的话，也没关系。”被子里的人儿动静太大，手冢国光将手里的瓷碗放在桌上，“圣诞节假期和春假，也有能见面的机会。”
千岁少女好不容易停下了动作，因为她感受那只轻放在被子上的手，即使隔着被子，女孩却认为那只手一定是同他一样温暖的存在。
“抱歉，美由纪。明年三月就要前去德国，成为职业网球选手的梦想，我不会妥协。”她几乎能听出他喉结上下滚动时那股强烈的意念，“但是，想要同你一起走下去的心情，这一点同样也不会改变。未来会面临诸多挑战，分离的日子里，你也有足够的时间考虑自己的未来。所以，对于现在的你，请不要大意地只专注于自己的想法；至于我们共同的未来，三年或者更远，这个问题就请留给我来考虑。”
等千岁美由纪掀开被子抱膝而坐，手冢国光与她的眼里的一片波光相遇。
女孩突然死死地闭上眼，抱着膝盖的双手相互掐得更紧了些，张嘴时，声音挤出了门缝，在联庄公寓206室的整个空间里一鼓作气地膨胀——
“请和我交往吧！小偷哥哥，请和我交往吧！”
她等不及他回答，也不敢睁眼，掏心窝子的话却接二连三地猛向外倒：“自从手冢你对我说‘想要一起走下去’的那天以来，我也每时每刻都在想，可是主动权在我这里，我反而变得更不知所措了。但是，这绝不是不想和你交往的意思，只是，我杞人忧天，担心的事情、害怕的东西太多太多了……‘什么时候开口好呢’，每次想到这个，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以后拖累了你怎么办，还有异地的问题……可是，听完手冢你的话，你总是想的比我多好几步，看得也比我深刻，对尚未发生的事情，你也总是乐观以对，好像所有困扰我的难题在你这里都会迎刃而解——既然你说，我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只需要替自己考虑的话，那么，就干脆不要想那么多——”
深呼吸，睁开眼睛，即使满脸羞红，杏眼里灌注了勇气：
“从认识你以来到现在，因为我很固执，所以肯定也会到死为止，我都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现在的我，不想管以后会不会分开，也不想管未来会有什么困难，我都想和手冢在一起！因为、因为，和你相处的每一天，都美好得像是活在奇迹里——小偷哥哥能喜欢上我，就是最最美好的奇迹！！”
手冢国光皮肤很白，双颊由白染粉的过程只有他自己能清楚感受到。原来，被爱情正面袭击的心，如同发低烧时的身体，轻飘飘，带着一点儿头重脚轻的眩晕。
“答、答案呢？”她为缓解紧张，转身拿着剩余的半碗粥，一饮而尽。
“好。”这次，那张向来没什么表情的精致面庞似是拾回了有关微笑的记忆，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勾起的嘴角盛着吐出的字句，这是女孩头一次看见他“完整版”的笑颜，又是正在进行时的奇迹中新生的又一奇迹。
美由纪在他的笑颜中“饱受折磨”，头顶升烟，无法正视也不知从何作答，只敢伸出左手，僵硬地点头：“那……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手冢国光配合地握住她的手，笑意不减，千岁美由纪的可爱，每多了解她一点，就会成倍地向他回馈，“我很高兴。谢谢你，美由纪。”
爱的契约已以契约的形式订立下。他的成熟、冷静、理智，是金子般的特质，同样也是隔阂情绪的掩饰，此刻的笑，是抛开成熟的远见后，是褪去冷静的自持后，是撕掉理智的严苛后，纯粹被爱的炽热所征服的放肆：他真正敞开了内心。尽管手冢国光从不自我封闭，但他同样不惯于自我表露，只是从未有过另一个“千岁美由纪”般的人，像她那样执着于了解自己、诚实而正直、也坦率地向一切哪怕最微小的可能性敞开。
如果说手冢国光是很多人心目中的“理想型”，那么，千岁美由纪就是手冢国光唯一的“理想型”。正因为始终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才能如此确信，这个女孩的果敢、正直和永不放弃，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既会是远航的另一艘战舰，拥有足够与自己并肩而行的实力，也会是宽阔的港湾，源源不断地给予自己乘风破浪的动力。不过说到底，这些标签般的特质都只是千岁美由纪其人的“副加品”，手冢国光从未质疑过自己喜欢上她的可能性，因为饱含一切可能性能量的种子早已深埋至与她初见的时光：在那场“美救英雄”的小小风波里，她已经先人一步翻越了他的壁垒——头一次触动了他的内心。
飘飘欲仙、羽化登仙的奇妙快意还没蒸腾完毕，相互握住的两只左手，一只稍微用力，拉紧了另一只：女孩跌进少年的怀抱里。
“烧还没退。”他看着体温计上的数字，皱了眉，“好好休息。”
她却先一步钻出他的怀抱，女孩的身体起着奇怪的反应，像是飞在云端，无论脑袋、眼皮、身体还是意识，都失重地转着圈儿，从接触他的那一瞬间起，转速随之骤增。
应该是太开心了，美由纪这样告诉自己。
“不想睡觉——要做些什么呢？”她魂不守舍地找着借口，“对了，我们一起看电影吧！”
终于从飘飘然的感觉里挣脱的少年勉为其难地点头。
下午六点过半，等千岁千里敲门而入，眼见着手冢国光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书，而妹妹抱着他的右臂，头枕着那人的肩，酣睡得香甜。
此时的美由纪不曾想过，等再过几次，她就能明白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既非因发热而来、也非因开心而来；在这个心情由阴渐晴的午后，情窦初开的少女此生头一次，对心上人产生了不可言说的“冲动”。在日后，第三次被手冢国光的气息包围后，她才终于辨识清了自己的感觉，可青涩的女孩对谁也不敢说，还暗地里为此羞愧了很久很久。

小剧场
1.#凡事都是熟能生巧#
……
【真田前辈，熊本受台风的影响下了三天暴雨，因为室内场离学校太远，网球社的练习暂停了一周……】
【嗯。】
【真田前辈，早上好！今天刚去完补习班，我对国语真的没办法呢。（笑】
【嗯。】
【真田前辈，您在东京过得好吗？】
【好。】
【上次听美由纪说手冢前辈的堂兄经营着一家不错的咖啡馆，您也去光顾过么？】
【没有。】
……
继真田弦一郎第八次对来自早见里帆的讯息发出“嗯”、“好”、“没有”的回应后，严肃少年的心里不免自我质疑了一番。因为这是头一次，自己不超过20个网路好友里突然多了个“完全不熟”的女生，从未与同龄女生有过任何意义上的“接触”的他，心里其实十分紧张，别看每次回复仅有寥寥几字，其实是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说多了，感觉自己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不回复吧，可是这个该死的app还自带“已读”功能，太过失礼的事情他也干不来。
总而言之，每天面对着自己那板砖一块的手机屏幕，真田弦一郎甚至比直接面对早见里帆本人还要紧张。而早见那边，时不时打开聊天窗口，虽然几乎只能等来简单的一两个字，她还是弯起眉，眯眼笑时，羞涩里是掩饰不住的开心。
Tag 1.“第一次和真田前辈说上了话。”★
Tag 2.“终于和真田前辈交换了联系方式。”★
Tag 3.“第一次给真田前辈发简讯。”★
Tag 4.“真田前辈第一次回复我的简讯！”★
Tag 5.“真田前辈每天都有回复我的简讯！”★
……
手帐本里频繁记录着与真田前辈的相关，早见乐在其中，从未产生过有不知满足的贪婪。殊不知弦一郎的“用户体验”却是恰恰相反。
“幸村，回复女生的简讯时，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也曾这样拉下脸来向人缘爆表的挚友讨教。
可来自那人的回答未免与自己的人设太不相符：“对方是早见同学的话，问问关于熊本的事怎么样？兴趣爱好之类的，有意思的展览、附近新开的餐馆、假期除了网球练习和入学考试准备之外还去了哪些地方、玩的怎么样……可以讨论的东西，仔细思考其实很多。”
“……”并不是没想过这些零零碎碎的象征社交初级技能的话题，但生涩的弦一郎一惯以黑脸示人，无论如何对着女生还是问不出口。
他诚恳地谢过幸村，却换来对方一个玩味的眼神：弦一郎是真的听懂了么，我很怀疑喔。
这日，一丝不苟地练习了挥剑五百次之后，弦一郎在和室里从九点正坐到整整十一点，期间彻底地自我审视了一番，究竟应该以怎样的方式和态度面对人生中头一个“女网友”，着重号——“仰慕自己”的女网友。
他好好反思了自己平日在校与同级女生的相处：
女生X（风纪检查员，正经人）：“真田委员长，今天迟到的值日生，名单我已经交给柳生同学了。”
“知道了。”
女生Y（活动部部长，假小子）：“皇帝！为了庆祝咱们立海大网球部二连霸，下午的庆祝活动你可一定要来！”
“我知道了。”
（活动现场）全体部员鞠躬：“真田副部长，这一年来辛苦了！”
“虽然我们立海大最终夺冠，但是！丸井，关东总决赛的表现太松懈了！仁王，地区预选赛你的状态很不稳定！赤也！全国半决赛失利暴露了你体力上的弱点，从明天开始，每天加训二十圈！还有，女子网球社的成员们，虽然今年取得了亚军，但是同样不能大意！”
“是！皇帝！”
女生Z（前桌同学，懒散鬼）：“我说，真田，昨天——”
“昨天你最后一节课早退，这学期已累计高达10次，出勤率期评不及格。”
“呐呐，我说，能不能网开一面，就这一次，还有两周这学期就结束了，我保证不再犯了，您大人大量，就饶过我吧！”（佯装哭腔）
“不行。立海大学生手册第五条：未以正当理由提前请假，任何人不得旷课、早退，累计十次，则该学期出勤率不合格。”
“呐呐呐，老师没有发现的话不算吧——”
“好了，认真听课！不想留级的话，学科复习也不得放松！”
“是……（小声）真没趣、”
结果净是这些毫无参考价值的回忆。
从不允许自己躺在床上玩手机（其实他根本不玩手机）的弦一郎，这天晚上，罕见地摸开了屏锁。
“真、真田前辈！？”刚洗浴完毕走进房间，早见听着手机响，拿起来一看，一个激灵，它和块板砖一样砸着了脚。她手忙脚乱地捡起来，说话时声音还在抖。
“晚上好。这么晚，打扰你了。”
“晚上好、完全没关系的、我睡得比较晚。请问，前辈、前辈找我有什么事么？”
“早见你每天都有发讯息给我，我看了。回复得太晚，实在抱歉。其实，有可能你四点发的消息，我当时就看见了，但是直到八点才给你回复——”
“不、不碍事的！前辈您一定很忙，能回复我已经足够了！”
“不、也不是因为忙。额、其实，我不太清楚要怎么做才好，发讯息之类的，这种情况还是头一次，所以，往往都需要考虑再三才能回过去。抱歉，我不太擅长使用社交网络、”
“那……果然是我太武断了、前辈您明明不喜欢这些东西，我还一直执意发给你，果然给您造成了很大困扰、添了很多麻烦、实在是太对不起了！”
电话那头的弦一郎准确识别出了早见的带着哭腔的慌里慌张，一种与之同质的不知所措感，同一时间也慑控了自己。
“真田前辈，虽然相识的时间很短，但一直以来受您照顾了，从今往后，我也会继续将您视为我的目标，网球也好、学习也好，我会一直向优秀的您看齐。虽然、虽然早就知道您是个严肃认真、不苟言笑的人，但从见到您的那一刻，我就确定您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这段日子我真的非常开心——”口头宣告的所谓“开心”，从语气上听不出一成的真实成分，握着电话的手和声音同样抖得厉害，伤心的涩泪打湿了听筒，一阵电流的呼啸飞驰而过。
“那个，早见，以后我们直接打电话。”
“那就按照您喜欢的做——诶？前辈、您刚刚、说了什么？”
“以后直接打电话。我不太会用社交平台，只看到文字也不能把握现实的情绪，花费在揣摩如何回复信息上的时间，不如通话来得直接。我对女生完全不了解，所以或许会回复让你误解的信息也说不定；如果说负担的话，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没试过用line聊天，在你之前，我的line里只有立海大网球部聊天室，而且，通常他们不会聊到我，所以我一次也没有点开过对话窗口。咳、总而言之、如果有什么话想说，你照常发一条简讯；暑期是十一点，开学后是九点，大致在这个时间，我会打过来。”
听到了来自“高高在上”的真田前辈始料未及的应许，害羞的早见已不自觉地埋首蹲坐在地，生怕过分的澎湃会出卖自己更多，也生怕一次性挥霍掉所有的惊喜；选择迎难而上的少女终于迎来了首次“回应”，他不讨厌自己、不认为自己是负担、简单回复只是因为他不擅长文字聊天……
这个夜晚，早见里帆以一句“万分感谢您！祝您晚安！”收尾，真田弦一郎则一如往常的刚正，以“网球请不要松懈地继续，晚安”作为应答。
浅浅的夜，少女无眠，小小的、卑微的爱慕，在首次“赊账”后，她决意用更多的耐心，以时光偿还。

楼……说好的七夕更小剧场呢！我都把贴吧装回来了！还没看到国风啊啊啊

（七夕系列番外）
#Dancing like a Drawf#
（四年后的某日 东京 手冢宅）
前一晚的亲昵恩爱过后，相拥而眠的二人同做一奇梦，至日上三竿之时方醒，千岁美由纪眯着眼睛，一时没来得及拾回现实的记忆。
美由纪：嗯……这里是、（摸索半天扑了个空）对了，手冢呢？
四下张望着，稍偏右的一双眼睛下意识定在原处：少女同样被一双琥珀色的清亮眸子盯着，其中所流露的震惊毫不亚于自己……
年仅六岁的手冢国光，这是有记忆以来头一次，看见女性的裸|体。羞红的小脸，“咻——”地一下低头，却看见自己身上同样不挂一丝。
俩人对眼下的情况毫无头绪。六岁的手冢国光分明记得，昨天晚上，幼儿网球高级班下课稍晚，因为太过劳累，不到九点就捂着被子昏睡过去；而千岁美由纪只记得前一晚是自己第一次在手冢的房间留宿，时隔几个月不见，彼此甚是想念，久违地、好生温存了一番，期间，手冢始终含住自己的唇，谨慎如他，为女孩发出的声音有着抹不去的担忧。
一头雾水地，记忆在前额呼啸而过，千岁美由纪这才猛地拉起被单，将足够诱人的身子严严实实地藏了起来。
冷静的小手冢，冷静地观察了自己的房间，只有窗子和灯是记忆中的模样。
手冢：请问您，现在是哪一年？
不知为何，尽管身旁这个不敢抬头的小家伙一口软糯的鼻音、软嫩嫩、红彤彤的小脸出卖了话语里的镇定，美由纪还是老老实实地害臊着，内心吐槽的对象是对着幼稚园小屁孩都无法自控的自己，“千岁美由纪你是不是恋、童、癖、啊！”“但是他的眼睛和手冢一模一样啊、”
美由纪：（深吸气）20XX年，2月24号。
手冢：我知道了，谢谢您。
虽然害羞的余韵没能褪去，小手冢还是礼貌地点头致谢，尽管小手冢与手冢国光的距离是15年的光阴，但一个人自身的特质却是与生俱来的命中注定。
噘嘴的美由纪盯着这个抓着被单的小家伙，佯装出气恼的样子。
美由纪：喂、把我的手冢还来。
不听话的左手捏了一下小家伙的脸蛋，弹弹的，滑滑的，果然是货真价实的可爱小朋友。结果却迎来微红的小脸上，一脸不讨喜的嫌弃表情。
美由纪：（放手）好啦好啦，反正忍耐一天，明天睡醒就能复原了。
手冢：（怀疑）真的吗？大姐姐。
美由纪：肯定——也许吧？
只露出一条左胳膊，向床底捞着掉落在地的衣服，这个分外寒冷的冬季，开着暖气的室内偶尔也需要穿件粗布毛衣。等千岁少女机智地躲进被子迅速穿好运动裤和毛衣，再一钻出被子，发现小手冢有点惊愕，打量着手忙脚乱的自己。
跳下床，美由纪开始捣腾着他的衣柜，试图从中找到手冢小时候的衣物……未果。
美由纪：那个，内裤什么的，肯定没有了，今天就“打空档”吧？
手冢：……不要。
美由纪：（继续翻箱倒柜）那没办法，我去问问伯母，说不定还留着。
手冢：（突然急了）不要找我妈妈！那个，这件事请不要对其他人说起！
美由纪：怕他们担心是吗？
手冢：（点头）
美由纪：果然是你啊，不管是小孩还是大人，总先替别人着想。——但是内裤真的没有。
手冢：……好吧。
千岁少女继续捣腾着衣柜，里里外外翻了个彻底，可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手冢：大姐姐，我的衣服可能在左手边的最上层。（指了指）
神乎其技般地找到了，左上层柜子里放着箱子，贴着“幼时衣物”的标签。美由纪忍不住惊奇地赞叹着“真是好厉害”。
学着她的样子，小手冢也麻利地钻进被子里，将自己穿戴整齐。
美由纪：（走上前）稍微等一下，帽子没有翻好。（替小家伙翻好红色卫衣的帽子，拍了拍他的肩，让有些褶皱的衣服更显平整）
手冢：（始终观察着大姐姐）原来我长大以后是这种口味。
美由纪：（坏笑地捏住他的脸蛋儿）小鬼，“口味”这种词从哪里学的。
手冢：书里。
美由纪：是是是，小书虫。怎么，对你的口味还满意吗？
手冢：（由衷地）我不知道。
终于见到手冢的幼儿时期，此前看着他幼稚园表演时的呆萌照片，千岁少女内心压抑住熊熊燃烧的保护欲；此时，真面目揭晓后，她觉着小家伙有些不符年龄的“早熟”，看来嗜书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个冷锋过境的上午，是相互交替的时间轴，在六岁的小手冢的那一条上，最早与她见面的时刻。
思绪飘至此处，美由纪顿悟了什么，伸出左手。
“初次见面你好，我叫千岁美由纪，家住熊本。今年19岁，在大阪大学念一年级。”
“您好。我叫手冢国光，六岁。”他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美由纪：不需要用敬语啦，像手冢一样，叫我“美由纪”就行。
看来自己是脑子抽筋了，下意识把小手冢当成“另一个人”。
美由纪：啊、不对不对，总之，叫我“美由纪”就好了。
再揉揉小家伙软乎乎的褐发，清澈的眼睛呆愣愣地看着大姐姐，后知后觉地点着头
听从美由纪的缜密计划，二人顺利地从房里逃脱——少女趁着伯母出门买菜的间隙，先是糊弄过正要与朋友一同出门打高尔夫的伯父，说了个“手冢早早就出门锻炼了”这种只有国晴会相信的借口，再把玄关手冢的鞋藏进床底，最后揣着两个手机出了门。这时伯母回来了，美由纪只好绕到后院，对着等在窗边的小手冢张开双臂：“跳吧！”小家伙纵身一跃，准准地落入少女的怀抱。
无鞋可穿，六岁的手冢虽然极不情愿，但千岁美由纪执拗地将他背起，好歹每周都练好几次球，区区四十斤的重量对她而言不在话下，胜似闲庭信步。小手冢僵硬地扶着她的肩，却抵不住发梢飘来的栀子花香，看来，那味道那不仅是他目前最喜欢的，还让15年后的自己有所执念。
阵阵冷风踩着节奏袭来，裹着厚围巾，脸还是被刮的阵阵刺痛。
美由纪：（回头）你冷吗？
手冢：还好。
美由纪：（摸了摸他的手，一阵冰凉）还好才怪啊。坐稳了！
收紧驮着他的手臂，千岁少女拔腿奔出，这下，小家伙老老实实地搂紧她的脖子，把头埋在她的颈部。
小手冢看着自己脚上那双棉靴，还没来得及反应，脖子也被套上了一圈又一圈的米色围巾。
“谢谢您，大——美由纪。”（声音减弱）
千岁少女拉过他坐下。优衣库的童装部人来人往，正月假期全世界的人似乎都挤到东京，好不容易才在更衣室旁找到位置，跑累了的她当然有理由休息下。
美由纪：抱歉呐，钱没带够，只能买这些将就一下了。
手冢：（由衷地）没关系，很谢谢您。（思考着）不过，钱我可能暂时没办法还给您。
美由纪：（始终握着刚才飞奔时，小家伙裸|露在寒风中的手）放心，再过15年还也不迟，连本带利。
手冢：（正经）好的，这件事情我回去会记在日记里。
美由纪：（无语）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指了指自己身上的棉衣）喏，去年圣诞节你送我的，可以买上十双你脚上雪地靴。
手冢：（思考着）您算的利息这么高的么？
美由纪：……（无语地撇撇嘴）作为六岁的小朋友，国光你不该懂的东西懂的太多了，该懂的东西却异常迟钝呢。
手冢：可能您说的没错，因为妈妈也经常这么说。但是——
美由纪：你想，如果是你妈妈送你爸爸什么东西，她会想着有一天他要还回来吗？
手冢：（思考着）您和15年后的我已经是夫妻关系了吗？
美由纪：……（无语的同时老脸一红）虽然、是还没有——但是重点并不是这个吧！重点是送人礼物的时候是不求回报的！
手冢：（思考着）可是，铃木惠子同学送给我巧克力的时候说，希望我更喜欢她一点，其实送礼物的人还是指望着回报的。
美由纪：果然从小就招人喜欢。（叹气）那好吧，国光小鬼。那我和你约定好了，等你长大，要更喜欢我一点，算作是我想要的回报。
手冢：（想了想，点头）15年后的我已经买了更贵的礼物送给你，这个约定应该已经实现了。
美由纪：（看着他不变的清眸，撩拨了点滴回忆，脸稍微有些红）算是吧？不过我想要更多的“喜欢”，之后想还多少给我都可以。
手冢：（由衷地）美由纪是贪心鬼。
美由纪：爱情就是无穷无尽的占有欲，让人变得更贪心。你的书上没教你这个吗？
手冢：“喜欢”什么的我不太清楚，但这种事情长大后即使不用看书也会明白。
美由纪：（捂热了那双手，终于松开）是是是，手冢从来没说过，原来小时候的他真是个蛮可怕的小朋友。
（明儿继续）

@手冢家的鳗鱼茶
前两日开的这个脑洞www 艾特你一下~

脑洞很大啊！
哈哈哈，美由纪说的对！部长你就是还到你这个年纪该懂的事你就懂了，该懂得却迟钝的要命！（喂喂喂，六岁该懂啥啊……部长还小嘛
不过，我觉得你脑回路真不是一般人能get的到的，总是直接的要命啊……部长你敢不敢再可爱点

然后我无耻的继续催，说好的小剧场呢

期待国风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