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爸爸妈妈在一起,我会自觉地不自然,虽然他们只知道我是你的朋友,因此对我非常客气。我们
坐在客厅看春节联欢晚会,唯独坐在我身边的你心不在焉,拿着几张报纸漫不经心地翻着,隔个几秒瞟我
一眼,趁你爸妈笑得不亦乐乎,抬高报纸作掩护给我一个短暂的吻。这时的我紧张得厉害,我的生活好不
容易有了点起色,不想被这样的小冒险断送掉。
不过,庆幸伯父伯母并没注意。
我们爬上楼看烟火,并排躺在寂寥的屋顶,我还在责怪你的任性,你却握住我的手,温暖像空中的五
彩缤纷一样令人幸福。
“被发现我们就完了。”
你没有回答我,伸出手指着远空明星说:“我们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本来我已经被迷惑进你的幸福谎话中,侧身的时候无意瞥见角落里安静摆放的天竺葵在晚风中颤动着
冬眠了的叶片。
我不愿想这些了,我头疼。从超市买回来的面包我一片也没动,呆呆地坐在空荡无声的寝室里,豪爽
地吞下几片药,连水都不必喝。
我直接用手指擦了擦镜子上的尘埃,想要收回时,像能看见时光从指间轻易滑过。我始终不敢抬起这
面小镜子,即使它小到甚至连我的脸都照不全。像是那晚,我找了个“太冷”的借口就站起来离开屋顶,
你跟在我后面,我想或许你能看出什么,我走到你家楼梯走道边的大镜子前突然停下脚步,仔细端详了下
冻红的鼻子。
真有那么冷吗?其实没有。你当然能看出我为什么懦弱到红了鼻子,只是你什么也没说,安静地存在
于离我很近的后面。
镜子里的你有些模糊。
里面,两个男孩。
我从小就活在风中,即使你有着它永远不可能具备的、能让我心甘情愿留下的魔法。但是我想,整个 界也不会因为你而改变吧,我们始终是我们,渺小的我们。
那段日子的我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笼罩着,根本无从顾及其他,脑子里只有你、我们、第二天、第三天
、第四天、更久,甚至没有完整的自己。也根本无法去思考,我们为什么会爱上了对方。有时候我想知道
答案,在你一觉醒来、在你喝了点酒后、在你任何一次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我装作很专心的样子听你说完
你朋友的事情,突然问:你爱我什么?
你总是被问到哑然。
我和大多数人一样,明白爱一个人并不需要特定的理由,只是很不知足地想要多了解对方一点点,了
解我们之间绚烂到眼花缭乱,令人失去理智的感情。
哑然之后你聪明地回问:那你爱我什么?
你的话刚停,我感觉我们是在对峙,因为不安全感不信任感的作祟在互相拷问。请原谅我的敏感,在
长久的教化下衍生出多疑的性格,我也会为你改掉的。
那时起,我答应自己再也不需要答案,不需要各种各样能令我感觉一时幸福的温存话语,我试着去相
信眼前的你,相信我们的每一天,去相信身边有你的温度,即使整个世界都充斥着谎言,即使这只是个扭
曲的错觉,不过我相信自己,相信我们感觉是真的。
我们抱着大罐大罐的可乐彼此安静地坐在光影流转的空旷电影院。就这样简单地存在,抓着爆米花一
个接一个往嘴里送。
银幕上的亚历山大说:就为了这场爱情,死得像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