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生非
问:到底应该怎样定义阪山维拉和千岁千里的关系呢?两个人各自有不同的解答。
维拉:千里是我喜欢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是炮友一样的关系,不过也无所谓,感觉看不见未来。
千里:维拉是……我看不懂的女生。
问:有没有考虑过今后在一起的事?
维拉:没有。我之前说过只要一夜而已,是他自己放不下。
千里:最近几乎每天都在想这件事呢,被你发现了,可是不知怎么,居然没有勇气告白呢,可能是害怕被拒绝吧。
问:在未来考虑交往前,有什么必须要事先处理好的事情么?
维拉:考虑交往?……我不知道,至少等过了明年春天再说,不过那时候我说不定已经要回老家了;考上东大?别开玩笑了。
千里:如果可以的话,现在我就会和她告白的。可是,总觉得这样做的话,有什么东西就会变质了。
问: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人是?
维拉:千里。
千里:美由纪那个臭小鬼,还有,老爸老妈吧。
细弱的少女大步走在街上,像一个塑料袋,短发被风吹得疯狂。似是暴雨来临的前奏,大风虽刮得喧嚣,空气却很是寂静。其余稀疏零星的人头,都似可乐瓶和玻璃罐头,狂风之下保持安静、岿然不动。很痛,后脑勺的右侧,从靠近太阳穴附近的那个点,一直延伸到下颚左侧,从下午起床开始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随着这风的肆意,这痛也来得更加刺耳,虽是毫不炫目,但总在拿着伞的左手随着步幅摆动时引起眼前绽开的星光。
“喂,”尤其害怕突如其来的手机振动,少女上衣左口袋一麻,就立刻扔下雨伞不顾一切地接听了,“我是阪山。”
“是么,好吧,到时见。”挂电话之前,褐色的眼睛没有及时从屏幕上移开。这时下起了雨,由疏渐密,暴露在屋檐之外的左肩膀湿了个透。
傍晚7点,下了两小时的雨终于无声地停下。东京,池袋唐人街。红色的招牌已经油渍必现,这是乐和中餐馆。
阪山伸手,红色雨伞被扔进伞桶。工作日的下午,一场不合时宜的大雨,让晚高峰的下班族们放弃了原有的外食计划;尽管如此,看似冷清的中华街,店内却依旧人声鼎沸、过客熙熙攘攘。
拉开座位,眼前的男生依旧等候已久。
“怎么了,这么想我么?”坐下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粉色桌布上没洗净的油渍,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绿茶。
拿起,猛地一喝,维拉被烫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一口吐在瓷碗中。
“没事吧,你慢点。”说着,千里递上一张纸。
接过,没有说感谢的话。
来来往往的服务员,油滋滋的地面,塑料底的布鞋踢踢踏踏,让人担心她们是否会打滑。
“我点菜了喔,你请客对吧。”
卷发男生点头:“对,说好了请你,不用客气。”
一个响指,清脆,扎着麻花辫的服务员快步走上桌前。
“我要盐须煎肉饼,麻辣牛肉炖蒟蒻,豆豉烧带鱼,小鸡蘑菇炖粉条,蒜茸炒西洋菜,还有椰子蒸饭和两杯椰子汁。谢谢。”
“好的,重复一下您的点单:一份盐须煎肉饼,一份麻辣牛肉炖蒟蒻,一份豆豉烧带鱼,一份小鸡蘑菇炖粉条,一份蒜茸炒西洋菜,一份椰子蒸饭,两份椰子汁。”
“没错。”
“好的,请稍等。”麻花辫欠身,快步离场。
等菜的时间里,阪山一直盯着阴沉沉的窗外,天色混沌成昏亮不辩的橘色,方才上岗的街灯总算得以从成群飞虫的魔爪下偷得些闲时,有些肃穆,也有些寂寞。
千岁始终撑着下巴,清澈的眼睛把女生的姿态尽然收录其中,无声的外眺与无声的注目之间,内与内、内与外的空间张力彼此转换、流变,维拉的目光似扇,铺洒的张开广阔的羽翼,覆盖了街道可视范围内零星的几座孤灯;千里的目光似弦,穿堂破胸,直入那人的鼻尖和眉眼。只怕这扇虽能见好就收,那弦却只消回望的一眼就紧崩、脆断。
维拉收起了扇,回眼,千里的弦果真崩了,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今天怎么想起请我吃饭了?千岁同学。”
“我想你了。”他开怀地笑笑,故意逞强出云淡风轻的表情。
“是么,是想我什么了?”椰汁已然送上,维拉努力克制自己的偏头疼,用吸管轻轻划着水。
千里一吸,椰汁少掉一半。
抬头,看着维拉手中不停搅拌的吸管:“我想看看你吃饭的样子,就这么简单。”
“噗,”阪山难得的笑了,“你还是一样嘴贫。”随即把椰汁推到千岁肘边,“今天有些头疼,这个太冷了。”
千岁伸手接过,双手握着杯壁,用力捂着:“我帮你捂热了再喝吧。”
“……”阪山低下头,半天才吐出“随你便”几个字。
等麻辣牛肉炖蒟蒻和小鸡蘑菇炖粉条已经呈上,千里重又把椰汁还给维拉,示意她可以喝了。
她怀疑地看了那不甚友善的汁液一眼,满眼嫌弃,不愿伸手去接。
“在我的孵化下,它已经熟了喔。”少年有些得意地扬起细眉。
“……”
“不信的话,给你感受一下我炙热的手掌。”说着,就径直握住了维拉的右手,他的臂展很长,跨越了大半桌面寻到她白皙的小手时,为了让掌心贴住掌心,还特意握着那易碎品朝上升起,让手肘和手肘贴住桌布,小臂与小臂紧贴在一起;千里的手指不听话地钻进了维拉的指缝,收力,握紧,十指交叠在一起。
(这种温柔攻势,自己要如何消受的起?如果爱上的话,只会毁灭现有的所有苟且和稳定。千里的爱情,是如同这掌心的温度一般炽热、宽厚、温暖,但是为何给我十倍的勇气,我也不敢接受这种好意。怕是因为彼此距离了好多个世界,一旦认真,就要经营更多的苦难,去弥合二者的距离。)
目光放远,万事皆悲。
“我在想,”维拉最终抬起头,被千里握住的手传递着力量,但到了心里,又成了力量的幻灭,“吃完饭要不要一起过夜?”
她感到手指被千里夹紧了,紧得发疼,不禁往回缩着,但他死死箍住不放。维拉挣扎了十秒,僵持不下,她于是放弃,松懈了指尖的力气。
千里主动放了手,他又放出尖锐的细弦,穿入她飘忽的扇眼:
“比起过夜,我还是更想听到其他话。”他终于捻起筷子,夹起半个蘑菇放入维拉的碗中,“不过,只要你开心就好。”
(对于你的一切,我会努力照单全收,我会努力不做奢求,我会努力永远如此义无反顾。)
所有针对未来式的考量,都以自我压缩收尾;两个灵魂,均是胆怯、不安,均是强装出来的淡漠,均是痛到骨子里的卑微。
8月3日 多云转大雨
千里今天又没有回家,这是第三次了,被我发现夜不归宿。前两次分别是在7月18日和7月30日,频率越来越高了。30日那天,我半夜起来上厕所,闯错了门,才发现他床上根本没有人。我猜他是去找那个叫“维拉”的女生了,而且如果算上没被我发现的日子,估计千里已经有过很多次了。谈恋爱而已,为什么要搞得神神秘秘?
29号那天被我发现背后的字之后,还和我解释说是同学间的恶作剧,拿我这个妹妹当笨蛋是吗?
哥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鄙视你。面对喜欢的人羞于承认,对于心中所想之事极尽所能地掩饰,甚至不惜夜晚逃家也要去到那个被你极力否认的“维拉”身边;心口不一,行事苟且,个性温吞,在我看来这就与懦夫无异。
这些天,我终于想起了四年级时发生的事,虽然还没能完全记起,但是樱岛火山喷发时的样子我真的能清楚地看见。醒来之后闭眼,火山感觉还在眼前。目前能想起来的部分是:火山喷发的时候,我离它很近,它很巨大,声音和振动的幅度都很可怕;那时候哥哥一直拽着我跑,说要捂住鼻子、眯着眼睛别让烟尘进去,说要找个室内躲起来,说要跑快一些不然等会的二次喷发只会让鼻子和眼睛更加酸涩。可是,这些事情,我当时真的完全没有印象,其实在梦里到底是不是说了这些话我也不很确定,所以有可能是现实里的那天真的发生了这些我不记得的事情也说不定。
我在此之前对于火山的唯一印象其实是:它喷发了,然后我的头很疼,耳朵很疼。其他的事情都忘记了。可是之后的事情是什么样的?在现实中,我随后的记忆只剩下那天回家之后千里被妈妈狠狠打了一巴掌,他没有哭,只是站在那里,我好像一直扯着他的衣角。不对,那其实是第二天了好像,我们那个晚上是住在鹿儿岛的,因为火山灰蔓延的关系,整个新干线都停运了。可是,这个事情我真的经历过吗?还是听千里说的?我现在还没能想起。
本来还想写关于上次去横滨之后的事,可是一想到千里那个笨蛋,就气得耳朵疼。算了,下次再说。如果上街闲逛也能遇到手冢的话,说不定这个点还能和他一起打打网球,不过腿还没好呢,被老妈知道的话就死定了。
问:到底应该怎样定义阪山维拉和千岁千里的关系呢?两个人各自有不同的解答。
维拉:千里是我喜欢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是炮友一样的关系,不过也无所谓,感觉看不见未来。
千里:维拉是……我看不懂的女生。
问:有没有考虑过今后在一起的事?
维拉:没有。我之前说过只要一夜而已,是他自己放不下。
千里:最近几乎每天都在想这件事呢,被你发现了,可是不知怎么,居然没有勇气告白呢,可能是害怕被拒绝吧。
问:在未来考虑交往前,有什么必须要事先处理好的事情么?
维拉:考虑交往?……我不知道,至少等过了明年春天再说,不过那时候我说不定已经要回老家了;考上东大?别开玩笑了。
千里:如果可以的话,现在我就会和她告白的。可是,总觉得这样做的话,有什么东西就会变质了。
问:对你而言,最重要的人是?
维拉:千里。
千里:美由纪那个臭小鬼,还有,老爸老妈吧。
细弱的少女大步走在街上,像一个塑料袋,短发被风吹得疯狂。似是暴雨来临的前奏,大风虽刮得喧嚣,空气却很是寂静。其余稀疏零星的人头,都似可乐瓶和玻璃罐头,狂风之下保持安静、岿然不动。很痛,后脑勺的右侧,从靠近太阳穴附近的那个点,一直延伸到下颚左侧,从下午起床开始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随着这风的肆意,这痛也来得更加刺耳,虽是毫不炫目,但总在拿着伞的左手随着步幅摆动时引起眼前绽开的星光。
“喂,”尤其害怕突如其来的手机振动,少女上衣左口袋一麻,就立刻扔下雨伞不顾一切地接听了,“我是阪山。”
“是么,好吧,到时见。”挂电话之前,褐色的眼睛没有及时从屏幕上移开。这时下起了雨,由疏渐密,暴露在屋檐之外的左肩膀湿了个透。
傍晚7点,下了两小时的雨终于无声地停下。东京,池袋唐人街。红色的招牌已经油渍必现,这是乐和中餐馆。
阪山伸手,红色雨伞被扔进伞桶。工作日的下午,一场不合时宜的大雨,让晚高峰的下班族们放弃了原有的外食计划;尽管如此,看似冷清的中华街,店内却依旧人声鼎沸、过客熙熙攘攘。
拉开座位,眼前的男生依旧等候已久。
“怎么了,这么想我么?”坐下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粉色桌布上没洗净的油渍,然后自己给自己倒了杯绿茶。
拿起,猛地一喝,维拉被烫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一口吐在瓷碗中。
“没事吧,你慢点。”说着,千里递上一张纸。
接过,没有说感谢的话。
来来往往的服务员,油滋滋的地面,塑料底的布鞋踢踢踏踏,让人担心她们是否会打滑。
“我点菜了喔,你请客对吧。”
卷发男生点头:“对,说好了请你,不用客气。”
一个响指,清脆,扎着麻花辫的服务员快步走上桌前。
“我要盐须煎肉饼,麻辣牛肉炖蒟蒻,豆豉烧带鱼,小鸡蘑菇炖粉条,蒜茸炒西洋菜,还有椰子蒸饭和两杯椰子汁。谢谢。”
“好的,重复一下您的点单:一份盐须煎肉饼,一份麻辣牛肉炖蒟蒻,一份豆豉烧带鱼,一份小鸡蘑菇炖粉条,一份蒜茸炒西洋菜,一份椰子蒸饭,两份椰子汁。”
“没错。”
“好的,请稍等。”麻花辫欠身,快步离场。
等菜的时间里,阪山一直盯着阴沉沉的窗外,天色混沌成昏亮不辩的橘色,方才上岗的街灯总算得以从成群飞虫的魔爪下偷得些闲时,有些肃穆,也有些寂寞。
千岁始终撑着下巴,清澈的眼睛把女生的姿态尽然收录其中,无声的外眺与无声的注目之间,内与内、内与外的空间张力彼此转换、流变,维拉的目光似扇,铺洒的张开广阔的羽翼,覆盖了街道可视范围内零星的几座孤灯;千里的目光似弦,穿堂破胸,直入那人的鼻尖和眉眼。只怕这扇虽能见好就收,那弦却只消回望的一眼就紧崩、脆断。
维拉收起了扇,回眼,千里的弦果真崩了,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今天怎么想起请我吃饭了?千岁同学。”
“我想你了。”他开怀地笑笑,故意逞强出云淡风轻的表情。
“是么,是想我什么了?”椰汁已然送上,维拉努力克制自己的偏头疼,用吸管轻轻划着水。
千里一吸,椰汁少掉一半。
抬头,看着维拉手中不停搅拌的吸管:“我想看看你吃饭的样子,就这么简单。”
“噗,”阪山难得的笑了,“你还是一样嘴贫。”随即把椰汁推到千岁肘边,“今天有些头疼,这个太冷了。”
千岁伸手接过,双手握着杯壁,用力捂着:“我帮你捂热了再喝吧。”
“……”阪山低下头,半天才吐出“随你便”几个字。
等麻辣牛肉炖蒟蒻和小鸡蘑菇炖粉条已经呈上,千里重又把椰汁还给维拉,示意她可以喝了。
她怀疑地看了那不甚友善的汁液一眼,满眼嫌弃,不愿伸手去接。
“在我的孵化下,它已经熟了喔。”少年有些得意地扬起细眉。
“……”
“不信的话,给你感受一下我炙热的手掌。”说着,就径直握住了维拉的右手,他的臂展很长,跨越了大半桌面寻到她白皙的小手时,为了让掌心贴住掌心,还特意握着那易碎品朝上升起,让手肘和手肘贴住桌布,小臂与小臂紧贴在一起;千里的手指不听话地钻进了维拉的指缝,收力,握紧,十指交叠在一起。
(这种温柔攻势,自己要如何消受的起?如果爱上的话,只会毁灭现有的所有苟且和稳定。千里的爱情,是如同这掌心的温度一般炽热、宽厚、温暖,但是为何给我十倍的勇气,我也不敢接受这种好意。怕是因为彼此距离了好多个世界,一旦认真,就要经营更多的苦难,去弥合二者的距离。)
目光放远,万事皆悲。
“我在想,”维拉最终抬起头,被千里握住的手传递着力量,但到了心里,又成了力量的幻灭,“吃完饭要不要一起过夜?”
她感到手指被千里夹紧了,紧得发疼,不禁往回缩着,但他死死箍住不放。维拉挣扎了十秒,僵持不下,她于是放弃,松懈了指尖的力气。
千里主动放了手,他又放出尖锐的细弦,穿入她飘忽的扇眼:
“比起过夜,我还是更想听到其他话。”他终于捻起筷子,夹起半个蘑菇放入维拉的碗中,“不过,只要你开心就好。”
(对于你的一切,我会努力照单全收,我会努力不做奢求,我会努力永远如此义无反顾。)
所有针对未来式的考量,都以自我压缩收尾;两个灵魂,均是胆怯、不安,均是强装出来的淡漠,均是痛到骨子里的卑微。
8月3日 多云转大雨
千里今天又没有回家,这是第三次了,被我发现夜不归宿。前两次分别是在7月18日和7月30日,频率越来越高了。30日那天,我半夜起来上厕所,闯错了门,才发现他床上根本没有人。我猜他是去找那个叫“维拉”的女生了,而且如果算上没被我发现的日子,估计千里已经有过很多次了。谈恋爱而已,为什么要搞得神神秘秘?
29号那天被我发现背后的字之后,还和我解释说是同学间的恶作剧,拿我这个妹妹当笨蛋是吗?
哥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更鄙视你。面对喜欢的人羞于承认,对于心中所想之事极尽所能地掩饰,甚至不惜夜晚逃家也要去到那个被你极力否认的“维拉”身边;心口不一,行事苟且,个性温吞,在我看来这就与懦夫无异。
这些天,我终于想起了四年级时发生的事,虽然还没能完全记起,但是樱岛火山喷发时的样子我真的能清楚地看见。醒来之后闭眼,火山感觉还在眼前。目前能想起来的部分是:火山喷发的时候,我离它很近,它很巨大,声音和振动的幅度都很可怕;那时候哥哥一直拽着我跑,说要捂住鼻子、眯着眼睛别让烟尘进去,说要找个室内躲起来,说要跑快一些不然等会的二次喷发只会让鼻子和眼睛更加酸涩。可是,这些事情,我当时真的完全没有印象,其实在梦里到底是不是说了这些话我也不很确定,所以有可能是现实里的那天真的发生了这些我不记得的事情也说不定。
我在此之前对于火山的唯一印象其实是:它喷发了,然后我的头很疼,耳朵很疼。其他的事情都忘记了。可是之后的事情是什么样的?在现实中,我随后的记忆只剩下那天回家之后千里被妈妈狠狠打了一巴掌,他没有哭,只是站在那里,我好像一直扯着他的衣角。不对,那其实是第二天了好像,我们那个晚上是住在鹿儿岛的,因为火山灰蔓延的关系,整个新干线都停运了。可是,这个事情我真的经历过吗?还是听千里说的?我现在还没能想起。
本来还想写关于上次去横滨之后的事,可是一想到千里那个笨蛋,就气得耳朵疼。算了,下次再说。如果上街闲逛也能遇到手冢的话,说不定这个点还能和他一起打打网球,不过腿还没好呢,被老妈知道的话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