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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那段身穿迷彩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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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安顿好杨升财他们的床铺后让我们先在室内原地休息。我帮刚来的新兵铺着床单,小黑和郑宇也都在帮忙,雷鸣山一手插兜一手摸着下巴问班长:班长,一个班多少人?都干啥?
班长看他一眼语气阴沉说:你站好了说话,在部队站有站样,坐有坐样。别这么给我吊儿郎当的,我惯着你其他班长排长可不惯着你。雷鸣山听班长这么说,把手放了下来调整下站姿不在说话。我心里一乐:活该!
班长见雷鸣山收敛了些,语气缓和的说:每班八个新兵,现在都到齐了。调整两天,这两天先交你们叠叠被。
杨升财他们的军营第一餐是下车面,当班长带着杨升财他们去食堂吃面条的时候问我们四个有没有想吃的可以跟着去。早饭刚过不久,我们都不饿,倒是小黑跟着去蹭面条吃了
白天依旧是推被子,折叠凳在被子上来来回回的推,手腕酸痛,咧着怀的棉袄里依旧流了不少汗,这看似简单的活干起来既枯燥又累人。走廊里,班级里你会看到很多穿着棉袄和作训裤跪在被子上来回用力赶被子的新兵们。起初我们并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然而每一新兵都听说或被嘱托过这样一句话“到了部队要听话!班长的话就是绝对的命令。
那天晚上是我们军旅生涯的第一次班会,我们八个挤在狭小的宿舍里分成两列坐在两边床铺的中间。我们学着班长的标准坐姿,挺胸抬头,两臂收拢,双手伸平放在腿上一副精神饱满的样子。
班长要我们轮流做了自我介绍和特长。我记得不大那会大家都说了些什么了,只有雷鸣山和小黑给我的印象及其深刻,当时的雷鸣山说:我的特长是唱歌,玩摇滚。
那个时候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摇滚。后来元旦晚会那次雷鸣山的表演彻底让我喜欢上了摇滚乐!
然而小黑在说自己的特长的时候,想了一会说:班长,养猪放羊算特长吗?我还会种地。他一说完我们我们都憋不住哈哈哈的笑出了声。班长也笑着说:这咋不算,当然算。


IP属地:广东32楼2015-09-17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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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晚的班会无非就是新兵连各种条令条列和规矩的灌输。班长讲得很细,并且反复强调要我们牢牢记住他所讲的东西,班长很认真说:你们别不拿我的话当回事,吃了亏可别怪我没跟你们讲过,我不管以前在家什么样儿你们什么样,到了这儿大家都一样,该遵守的条令条列必须遵守,是龙是虫咱们训练场上见真章。说完班长的眼睛扫了雷鸣山一眼。看起来班长对雷鸣山也有点不爽。
    班务会快要结束的时候排长来了。我们起立问好,他笑了笑说:怎么样,大伙还习惯吗?
    排长边说边坐在门口的床上,左手插在裤兜里,右手拿着一个文件夹,很自然的翘着二郎腿
    他见我们不敢吱声就看着我们笑呵呵的问:我又不是营长连长,你们怕什么?我就在你们四班住,你们天天见到我也不说话?
    班长见我们不敢说话便说:排长问啥就说啥,都那么哏呢?(东北话,形容反应迟钝,拖沓)
    其实排长的问题无非就是一些关乎我们基本情况的摸底。当排长得知雷鸣山会唱歌,喜欢摇滚的时候就问他:你知道greenday乐队吗?雷鸣山眼睛一亮,满脸兴奋的说:排长也喜欢他们吗?我最喜欢sum41,我会唱他们的歌。我估计当时在场的所有人根本都不知道他俩在说什么。
    排长哈哈一笑:会唱摇滚还是英文的?行啊小伙,厉害。你来当兵前在家做什么?
    雷鸣山兴奋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我之前在家就和朋友搞乐队,靠串场和夜场挣钱。爸妈担心我学校,天天日夜颠倒的还没有什么文化将来没啥可干的。就逼着我当兵来了。
    排长微微一愣,大概是没有想到会有新兵这么直言不讳的在它面前说自己当兵是被逼的。班长也一脑袋汗的看着排长,估计心里是嘀咕着:雷鸣山你是不是虎啊?
    “既来之则安之,已经来了就别再惦记以前的花花世界。好好干。另外我也警告你们,在你们没有带上军衔之前新兵连有权退回任何思想和纪律观念不合格的新兵。被退的兵意味着什么我想你们应该知道。
    排长的话无非给了我们两种选择,要么好好当兵,要么当个被淘汰的孬兵


    IP属地:广东35楼2015-09-17 19: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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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兵连最初的几天无非就是各种会,连务会,排务会,班务会。各种条令条列和部队纪律重要性的强调学习。连长在连务会上总是一副冷酷严峻的面孔,我们很怕连长。不是因为他不笑。是因为连长的眼神。每当你和他对视的时候总感觉他好像能够看穿你的心思一样。连长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瞅你们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能不能精儿神儿的。在我们最初来到新兵营的那几天他看我们一直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指导员虽不可怕,可指导员折磨人…..每次连务会连长总是挑重点挑要害的说明问题所在和解决方案处以及处理结果。但每次轮到指导员讲话,反反复复绕来绕去让我们这些新兵彻底懵了圈。最要命的是动不动还突然提问他都说了什么内容。如果你回答不上,那他对你的个人批评短则3分钟多则10分钟。指导员对于我的新兵连来说是个恐怖的存在。我们都背后叫他大磨叽。
      除了各种会议,我们剩余的大部分是时间都用来学习叠豆腐块了。那真是一种比跑武装五公里还要折磨人的事情。班长在我们班两个宿舍各自教了三四遍。在我和杨升财,小黑的寝室教我们时,班长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把小黑赶了两天的新军被叠成了豆腐块,那线条,那棱角让我叹为观止。就像一件艺术品一样。班长边叠说各种细节和技巧,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简单的很,但实际操作的时候可让我吃尽了苦头。在学会了叠被的方法后我们自行练习,我用了半个小时叠出了个大面包。在看看小黑和杨升财,也没有比我好到哪去。杨升财用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就是按照班长教的叠的呀,怎么就叠不出来呢。小黑看着自己叠好的被子与刚才班长的被子差距甚远,被子一扯,重新叠了起来。我擦了擦头上的汗,转身去隔壁看看雷鸣山他们叠的怎样。我敲门喊报告,班长不在,一个叫胡成的广西新兵打开门看到是我就问:你们叠玩啦?我叹口气说根:根本叠不出来班长那种豆腐块。他说:我们也是,就他叠的好点。
      “他”?我顺着胡成的目光瞅去,雷鸣山正在做床上嘴里叼着筷子,一手捏着已经成了型的被子的边缘,另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掐住被子的正面使劲的来回捏。然后在用筷子伸进被子两边的折叠处细细的来回挑动,他侧着脑袋很专注很认真的摆弄着,被子竟渐渐有了线条和棱角。虽说仍及不上班长的标准,但已经完全可以算是一个合格的豆腐块了。
      虽说我并不喜欢这个家伙,但不得不佩服他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


      IP属地:广东36楼2015-09-18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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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早上的出操意味着我们新兵连正规训练生活的开始。整个营区外围跑道上的那些连队像一列列绿色火车规律的前行着。值班班长大声的呼喊着口号,我们一边调整步伐一边跟着大声呼喊口号,营区上空此起彼伏的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好像连队彼此都暗暗叫着劲。习惯了晚睡晚起的我们,习惯了自由散漫的我们此刻正迎来蜕变的开始。每个人的表情都严肃认真着盯着前方,口中喘出来的废气在这东北零下二十几度的气温里化作一团团白色雾气,那是我们青葱岁月里的气息和温度。
        天天微微有些亮,一群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目标一致的奔跑着,口号声像是一阵阵汽笛,响亮而又干脆。步伐落地的咚咚声整齐而又坚定。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震撼和自豪感油然而生。
        早操过后就是洗漱打扫卫生和等待开饭,小值日(每班每天会出一个新兵由班长带着去食堂打饭和饭后的卫生打扫,是个苦差事,小值日就意味着没有午休的时间。)去打饭时候我们都要集合在走廊里贴着墙根站军姿。一般这个时候连长会带着排长班长们挨个班级的检查和评比内务。我们每一个人都内心忐忑。因为我们的班级挨着连部而且班长那屋又正对着洗漱间和厕所,所以我们班最怕,一旦被子不合格极有可能会被扔进水房或厕所里。在轮到检查我们班之前,一班二班三班的门前已经被扔出了几床被子,我们四班像是等待被屠宰的鸡,每个人的心都不安的跳动着。
        当连长带着一群人走进班长那屋的时候只听见里面七七八八的讨论着什么,但却没有一个被子被扔出来。当连长他们出来转向排长和我的屋子的时候,我听见了黄宏常常的叹了一口气,好像逃过一劫一般。
        而我能感觉到自己因为紧张而狂跳的心脏声。尽管雷鸣山帮我叠出了豆腐块却仍放不下心来。
        突然只听班长一声大吼:杨升财
        懂科学突然一哆嗦的大声喊:到,与此同时杨升财也大声喊到。这个懂科学真是被吓傻了。
        班长带着怒气的喊道:进来
        当杨升财出来的时候手里抱着他的被子,黝黑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把被子扔在洗漱间的地上然后转身回来站军姿的的时候,那一瞬间的眼神接触让我读懂了他眼神里的无助和委屈。他继续保持着军姿的姿势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的墙,但眼圈里的液体在昏暗的走廊里闪闪发亮。


        IP属地:广东45楼2015-09-20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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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忍受着寒冷也就算了,最怕的就是刮风,有时一阵寒风刮过那舒爽那感觉真是没治了。胡成的表情最为丰富,有时候被寒风那么一吹,那眉毛眼睛鼻子皱成一团呲牙咧嘴的表情把班长气的破口大骂:胡成你TM生孩子呢?那什么表情?给我站好喽。胡成吓的赶紧恢复表情站好。
          班长继续一遍一遍的纠正的懂科学和杨升财的动作,但他们就像故意和班长作对一样,就是各种出错。气的班长把帽子往地上一摔:就这么简单的动作做了多少遍了还是不会?你们是吃啥长的,猪也没有这么笨。。过几天的队列变换你俩怎么办?是不是我教的不好?听不懂我说什么?
          懂科学一脸紧张磕磕巴巴的说:没....没....班长,是我笨....我老记不住...一紧张就出错。
          班长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懂科学:你紧张什么玩应?我是鬼啊?不是我说你,都白瞎了你这个名了,多有学识的一个名,和你这智商压根也不匹配。还科学,你可别糟蹋科学了。
          懂科学涨红了脸不敢说话。班长转头看了看向杨升财突然一嗓子:”向右看齐“。我们赶紧按照班长教的倒腾着小碎步像排头的郑宇看齐。”向前看,稍息。“班长调整了一下语气说:都挺冷吧?你们冷我也冷。别人休息我还带着你们练不是班长心眼坏整你们,是想让你们知道,咱们四班是一个集体,必须做到人人不落后。这最简单最基础的东西你们都做不好,后面更难的科目你们怎么办?别给我说什么你笨你紧张,这是你自己需要克服的东西,说出来只会让人瞧不起。在说你们紧张个毛?我是你们的班长,我不管你们谁管你们?
          班长说完叹了口气,戴上帽子说:行了,带你们去休息一会暖和暖和。


          IP属地:广东47楼2015-09-22 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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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懂科学他们在班长说完这些话的时候是什么反应,可我觉的那是班长的心里话,他是为了这个班和我们好。当班长带着我们推开“八一楼”的门拨开门里那厚重的棉门帘的时候,一股暖流迎面而来。那一瞬间的热浪舒服的让我差点哼了出来~~
            遍地都是在休息取暖的新兵们,有的在小声的聊着天,有的在自己琢磨刚才练习过的动作。每个人都在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片刻温暖。我靠着暖气看着杨升财在练习刚才的队列动作,冻的通红的脸上满是认真的神情。我把他拉到角落说:我教你吧,你这个摆臂有点高,班长不是说了吗,要这个衣扣和这儿的中间位置。
            我一边比划着一边说,杨升财一边听我讲一边模仿着我的动作。
            “手臂伸直,对,就这样。你的拇指放错位置了,要放在食指第二节那里。”我一边指导一边纠正他的动作。纠正几次之后杨升财尴尬的笑着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你歇一会吧,我自己练就行。
            我刚想说话就听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本能的大声喊:到
            顺着声音看去是排长在叫我。我跑到排长跟前站好喊报告。
            排长说:你俩别练了,让杨升财暖和暖和,搓搓手和耳朵,别冻坏了。有的是训练时间不差这一会。


            IP属地:广东48楼2015-09-22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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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暂的休息过后是继续在寒风凛冽的跑道上队列训练。冷风从领口灌入不禁让我打了一个寒颤。也许是刚才的休息缓解了大家被冻的麻木的大脑和神经,接下来的训练似乎比之前要进展的快了些。班长的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与休息之前相比完全是两个训练状态。上午的训练结束带回时值班的一班长在讲评上午训练情况的时候表扬了我们四班的训练表现。然而我们这些新兵并不在意这些,我们只想尽快的回到班级来温暖下这僵硬的身体。
              新兵连让我最痛恨的一点就是食堂的饭菜。三素一肉中的肉不是清炖沙丁鱼就是白菜炖鸡架。沙丁鱼的腥味从一进食堂那一刻就熏的立刻没了食欲。素菜更是没法下口。白菜炒木耳就像切片的白菜和掰开的木耳放在一起忘了炒一样,没有任何的滋味。凉拌芹菜花生米是一道这顿吃不了下顿继续上直到有了酸味才会扔掉的菜。圆葱炒鸡蛋应该叫做圆葱炒鸡蛋沫。蒜薹炒肉是考验眼力的一道菜,蒜薹有小拇指那么粗,嚼在嘴里像咬泡沫一样。总之食堂的菜非常难吃,班长们常常随便划拉几口就跑到营区的小超市去吃泡面或者饺子了。我们这群新兵蛋子只能硬往下咽。
              午饭过后我们两人成行三人成列的回到班级打开折叠凳往那上面一趴,一动都不想动。因为新兵连规定白天可以坐在和躺在床上,必须保持内务的整洁。所以我们午休只能趴在折叠凳上。可怜的小黑还在食堂小值日没有来,杨升财趴在折叠凳上脸埋在手臂里像是在睡觉。我趴在凳子上侧头看着窗外,连队门前的蓝球场上活动着排长和几个班长的身影。安静的午后除了偶尔远处响起的口号声和球场上的叫喊声我还听到了杨升财轻轻的叹息声。
              排长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篮球看着还没睡觉的我问:你咋还不睡?我说在看排长你们打篮球。排长嘿嘿一乐的说:咋样,谁打的好?然而在傻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肯定要说排长打的好,结果我的回答让我自己都想抽我自己两下,我说一班长打的好。
              排长顺势假装踢了我一脚嘴里一声:靠!你懂不懂篮球。
              排长看我还坐在那里不敢说话轻拍我脑袋一下说“赶紧睡吧,下午政治教育别打瞌睡。”


              IP属地:广东52楼2015-09-23 19: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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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长轻微规律的鼾声和暖气淡淡的铁锈味在我的脑海里形成了独特又清晰的记忆。说不清自己在想些什么,但就是毫无睡意。我趴在打开的折叠凳上看着窗外心里第一次感觉到茫然,没有目标没有方向。
                一点钟的起床哨准时响起。下午的训练依旧是队列基础,好在老天似乎听到了我们这群新兵蛋子的祈祷,天气比上午暖和了不少,风也变得轻柔了些。大概进行了一个小时左右的队列训练后我们被带回告知带上笔记本和折叠凳2分钟后集合。噩梦要开始了。
                本以为政治教育课会舒服的很,可以不用忍受寒冷和班长的呵斥了。没成想政治教育课比世界上任何催眠术和安眠药的安睡效果还要好。起初的10多分钟我们还能按照班长所教的坐姿认真的听课,十分钟过后眼皮像要无法控制一样的合在一起。脑袋也像小鸡吃米一样的频繁的点头。真的是控制不住的困。班长们不时的回头用眼神和手里的笔射向正处于梦境和现实之间的我们。有时候班长的一个眼神会让你瞬间清醒,调整好坐姿坚持了几分钟后又再次陷入了刚才的状态。想睡不能睡不敢睡又控制不住的睡,这种感觉远比在外面挨冻训练还要倍感煎熬。我用右手时不时的掐下自己的大腿,坚持着不让自己打瞌睡。班长和排长连长们在前排时不时的回头来”提醒“那些不停”点头“的新兵们。雷鸣山坐在我的前面,脑袋也不时的垂下去而后突然惊醒一般赶快的调整好坐姿,很明显他也很困。我观察着前面班长和排长他们的动作,每次在他们即将转头的瞬间我就会用轻轻的用手捅一下雷鸣山的后背。正在神游状态的雷鸣山立刻坐好,一副聚精会神的模样。待班长他们转过头去雷鸣山偷偷把手放在后背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因为空间狭小,我们打开的折叠椅放本子的那一层会挨着在前面人的后背,雷鸣山也在常常在他精神的时候轻微的用后背往我的折叠椅上一幢来提示我不要瞌睡。我们就用这种方法避开了很多”危险“
                每次政治教育结束带回时我们经常都在连队门前要遭受一顿爆骂。个别被抓到次数较多的新兵还会被拎出来单独骂。小黑和懂科学就是第一堂政治教育结束就被拎出来骂的倒霉蛋。


                IP属地:广东53楼2015-09-24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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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我只吃了几口,很饿很累却还是吃不下,心里是种感觉很窝火。我坐在那里等着班里其他战友吃完好搭伴带回。雷鸣山看我已经吃完了赶紧低头扒了几口饭跟班长说:班长,我肚子不舒服,想去厕所。说完雷鸣山朝我使了一个眼神,意思要我请假跟他去厕所。班长放下手里的碗看着雷鸣山说:怎么了?肚子疼?用不用去卫生队看看?雷鸣山一脸诚恳的说:班长没事,可能凉着了。班长边喝粥边用筷子比划着一个GO的手势。雷鸣山起身刚要走我也跟班长请假要去厕所。班长点了下头:快去快回,十分钟。
                  我和雷鸣山并排走着,去往旱厕的路是一条稍微有些坡度的上坡路,这是我们后来跑五公里最不愿意经过的路过,这一段最耗费体力。部队的大旱厕特别大,外面红砖墙里面水泥地面,一排排坑位和阻隔墙都成一条直线,我当时的感叹就是部队真是变态,连个厕所都要修建的这么板正。
                  旱厕里聚集了不少新兵,但真正在上厕所的确实极少数。大多都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互相咒骂着新兵营这鬼地方和没人性的班长们。甚至还有在这里偷偷的抽着烟。看到烟才想起自己已经好几天没有抽过烟了,自从来到这里班长把我们所有非新兵连可以使用的东西全部放到了库房里锁了起来。我那包里还有好几条烟呢。雷鸣山看我瞅着那个新兵的烟馋的只舔嘴唇贱兮兮的笑着问我:咋滴了,是不是馋烟了?
                  我看他那贱样就烦:你不说你上厕所吗,赶紧拉,拉完回去。他不说话,手却从裤兜里掏出两根烟来放在我眼前,我当时眼睛就亮了,上去就抢了一根放在嘴里,我叼着烟问他:火呢?
                  雷鸣山白了我一眼说:你是不是傻?在这抽?随便一个班长进来一眼就瞅见你,你想死啊?
                  想想确实是这样,于是我俩走到最里面的两个相对的坑位蹲了下来。俩人面对面的抽着烟,这久违的烟的味道让我们都沉默着不说话。明明灭灭的烟头和缕缕绕上的烟雾让我感觉轻松了不少。外面呼啸而过的风声夹着那些新兵们奇言怪语的方言给我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里的世界让我无限怀念起上学的日子来。


                  IP属地:广东57楼2015-09-26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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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鸣山见我盯着手里的烟发呆,吐了个烟圈冲着我说:哎,还郁闷呢?我弹了下烟灰狠狠的又吸了一大口然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烟雾像瀑布一样涌向雷鸣山。雷鸣山用手挥着驱赶烟气:艹,你是不是傻,粘上烟味就特么废了。我扔掉手里的烟站起来抖了抖有些发麻的右腿说:你还有怕的时候呢?在火车上那一路你不挺NB的吗,这才到这几天就瘪了?雷鸣山哼了一声,语气有些急的说:要不我怎么就不愿意在车上跟你呢说话,你们这些山炮就不会用脑子想事吗?这几天你就没有观察过班长排长连长吗?哪一个是善茬?我是不愿意来这鬼地方,更不愿意天天练他妈走步。但我总不能傻到跟班长排长连长对着干吧?我真要像排长说的那样被退回去我还咋混,兄弟们不得埋汰死我?我爸得让我气犯病。听他说完我对这家伙的印象有了些改变,他虽然比我小,但生活阅历要比我丰富的多,人也比聪明,能够看清周围形势。“切,就特么你心眼多”我语气不削的说。他嘿嘿一乐扔掉手中的烟屁股站起来说: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白了他一眼:行了,别吹了,赶紧回去吧。
                    我和雷鸣山回去的时候他和我并排一边走着一边小声的说:你别郁闷和较真了,挨一嘴巴子能咋地?也不是无缘无故的打你。我老姨的孩子当兵回来告诉我,有些班长从新兵一去就是开始变着花样收拾,各种阴招损招对付你。咱班长我感觉是个实在人,咱们来这几天你也能感觉到班长平时还是挺好的。我没有说话,但心里确实因为雷鸣山的话看开些。我叹了气,看着不远处一排排亮着灯光的营房在这寒冷的夜里显得那么孤寂。我和雷鸣山就那么沉默的像连队前行着。
                    跑道周围的彩旗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广播里《团结就是力量》在营区上空盘旋着,这漆黑冬夜里的景象让我迷惑着自己的未来。


                    IP属地:广东59楼2015-09-27 2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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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们渐渐适应了这种无时不刻都在紧绷着神经的生活时,发现其实新兵连的生活也不是开始时想象的难以忍受。随着训练量的加强,除了队列外我们每天下午最后一个小时变成了三公里体能训练。熄灯前后的一个小时左右也成了俯卧撑仰卧起坐单体深蹲等室内体能的训练时间。
                      第一次跑三公里的时候,连长要求进行一次摸底考核。值班班长带着我们边做热身活动边传授我们跑三公里的一些经验。我们穿着部队发的制式绒衣绒裤和迷彩鞋,一副土掉渣的打扮。尤其郑宇那壮实的身材穿什么都显得小,感觉那绒衣在他身上要爆开一样。活生生的一个绿巨人...
                      一声令下我们就像脱缰野马一样冲了出去。第一次跑三公里,全连的干部都在看着我们,每个新兵都想表现自己。但事实上我们都高估了自己的耐力。不到半圈大部分人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有的干脆直接喘着粗气慢慢的走着。由于前面加速太猛,半圈过后我渐渐被甩开了很远。看着身后一个个超过我的战友心里即着急也无奈。腿像灌了铅一样沉,肺也像要炸了一样的难受。我坚持着不让自己停下来,慢慢的向前跑着。
                      急促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越来越多的从我身边飞驰而过,我努力的想让自己的速度提升起来,可腿脚像不听使唤一样根本无法提速。
                      “高健,快,加油!跑起来!快点!”我回头看见班长在岔路口冲着我大喊。可接下来的一段路就是营区里最难跑的上坡路。我看着前面的坡路心里有点泄气,脚步也渐渐慢慢了下来。就在我快要停下来的时候,身后有人推了我一把。我回头看见满脸是汗的杨升财。“别停下来,跟着我跑”他看了我一眼,随即加速跑到我的前面带着我跑。我保持着与杨升财一样的步伐,尽力的跟着。虽然很难受,但我咬牙坚持跟在杨升财的身后撑过了这段上坡路。还剩下半圈,当我想喊杨升财告诉他不用管我去冲刺的时候我发现我根本喊不出来了。我已经到了极限。虽然我还保持着跑的姿势,但速度跟走没什么两样。杨升财意识到我没有跟上来,回头看着我刚要说话,我朝他比划了一个手势,意思让他快跑不用管我。他犹豫了两秒然后转身飞似的加速像终点冲去。
                      眼看距离终点还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我看到小黑和雷鸣山还有班长,黄宏站在拐角处大喊着我的名字。他们跑到终点后来为我们这些还在跑着的战友加油。我心里一暖,咬紧牙关使劲力气向前冲,嘴里不断的“啊啊”乱喊着。直到我冲过终点,胸腔剧烈的起伏着,每一口从肺里吐出的气都让我的肚子有些疼。我直接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满眼的金星乱晃。很累,很痛苦。可我却躺在地上笑着。杨升财也同样喘着粗气的走过来把我扶坐在地上。我们都懒得说话,胸口剧烈的起伏和急促的呼吸让我头上的汗不断的顺着我的脸滴落在胸前。我看见排长看着我,用手比划着一个数字:14


                      IP属地:广东65楼2015-09-29 1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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