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只觉得悲伤,为什么光要一个人背负这一切?明明难得是双胞胎啊。
接二连三发生了太多悲伤的事情,「总而言之得想办法」的心情造成光的焦虑,最后他便一厢情愿地认为只有一直战斗才能保住两人的羁绊。
他可能根本没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到自己的寂寞吧。
「你为什么不跟水说呢?」
「这种事……我办不到。」
「因为会让水担心吗?因为你不希望他觉得你居然为了这种事在烦恼吗?」
「不是那样子的……」
看到难得动摇的光,立夏可以理解。并不是水不愿意听,一切只是管那个没有说出口而已。
既然这样,一定没问题的,立夏充满了希望。
「之前我跟光商量有关朋友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光惊讶地抬起头,然后慢慢地点头。
那是在还不知道光是战斗机的时候,立夏跟他商量了有关草灯的事。立夏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永远一直在一起。
当然,立夏并没有告诉光对象是自己战斗。
「是你跟我说的哦,我问你,对方是否知道我在烦恼这件事,如果今后也想永远一直在一起的话就要把自己现在的心情全部告诉对方比较好,你说,语言是可以传递心意的。」
「……」
像是有话要说似的光开了口,但又叹气似的低下头,肩膀在颤抖。
「朋友或兄弟还不都是一样,水要是知道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你一个人这么痛苦的话一定也会很悲伤的。」
两个人讲开来的话就好了,就算没有双胞胎特有的力量只要表明各自的心意,两个人好好谈的话一定就能找到属于双方的解决办法。
明明是光跟水的事情,但不知不觉中立夏也开始考虑自己跟草灯的事。确实有些事是不说就能传达的,这种情况虽然让人很开心 ,但有的心意一定要说出口才能传达。
要用语言才能传达的心意一定还有很多很多。
「我觉得要确认两个人的羁绊不只有战斗。」
「是……吗?不过已经太迟了。」
轻轻触碰着水被束缚而动弹不得的身体,光紧握住拳头。
低着头的侧脸看起来比平常还要稚嫩,立夏悲伤地看着从光脸颊上落下的几行泪水。
——就在那时候。
沙,突然传来了一个像是铲雪的简短声音。
「咦……?」
听到声音的立夏看向声音的来源,覆盖在水脸上坚固的红色拘具就像是起了化学反应一样从中央开始渐渐地变薄。
「光!你看!」
立夏抓住低着头的光手臂摇晃,急着要告诉他。
「这……这是什么?」
在两人注视下看起来就算是敲打也不会坏掉的带状物,像是融解似的渐渐变薄,身体的束缚还是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脸的部分起了变化。
「该不会是因为 光的眼泪……?」
施以束缚的本人应该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吧,立夏抬头看着草灯,但草灯也一样露出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市的表情。
终于,覆盖住脸的所有束缚都消失了。
「水……?」
光害怕地叫着,水本来紧闭的眼皮突然动了一下,紧紧地闭紧一次之后,水的眼睛慢慢地睁开了。
「水?水?你醒了吗?是我,你认得我吗?水?」
「……我听得到。」话说完水的嘴角露出微笑。
立夏很不可思议地看着完全恢复意识的水。
「会发生这种事吗?」
立夏不禁开口询问陪在他身边的草灯。
「好像魔法一样呢。」
草灯说出口的话跟他的形象实在是差很多,但立夏却没有吐槽他,只是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一点……都不迟哦。」
「水?」
靠在光怀里的水,看起来……好像露出了笑容。
立夏不管看了几次都没办法从外观分辨出两人,但是光从来不曾流露出像水现在这样的笑容,那是有点恶作剧似的天真笑容。
「水!水!」
像是不愿意放开难得恢复意识的水一样,光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光……」
「什么?你不用勉强讲话哦,一定很痛吧。」
「痛……你也一样。」
水的手指碰触的光的左颊,那是刚刚在战斗时所受到的割伤伤痕。
「你看,是一样的地方哦。」话说完,水又摸向自己左脸上一模一样的伤痕。
「啊……」
之前没注意到光,以指尖确认着伤痕的触感,然后跟眼前水的伤比较。
「为什么……?」
「一样的。」
尽管因为疼痛而皱着脸,但不知道为什么水还是很开心地露出微笑。
「小时候只要我生病你也一定会生病,我要是受伤的话你也会在同一个地方受伤,不管什么我们都一样,我很开心我跟光是双胞胎,不过,这种事渐渐变少……」
跟光完全一样的脸、一样的声音,立夏觉得很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正在说话的水。
他第一次看到水讲这么多话。
以前光虽然说过因为他们是双胞胎,所以只需要用最低限度的话沟通就好,但那是在战斗中的事,像这样平常时候两个人一起讲话,一定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吧。
立夏心想。
「我觉的很寂寞哦,因为自从我们以战斗机跟牺牲者的身份战斗之后,痛苦就全部都是我一个人在承受,光不会受伤。我当然也不希望光痛苦,但我会想……为什么我们不能分享同意的痛苦呢?」
「水……?」
「我一直都很寂寞。」
水又再度重申了「寂寞」这个字眼。
这些恐怕是水一个人怀抱的想法,滚滚也没有听过吧。
「但是,我们还是联系在一起的,我跟光确实联系在一起,一定是因为光拼命地保护我吧,因为一直以来我们都不曾像这样被逼到绝境,而是一直地胜利。」
水的声音很激昂,明明是双胞胎但看起来比光还要年幼。
「我不知道……水是这么想的。」
立夏感觉到水在笑。
「我也不知道光一直一个人在烦恼那些事啊,但是在渚老师那里跟「Zero」战斗之后我就觉得光的感觉跟之前有点不一样。」
「啊?」
「明明是双胞胎,可是我却不知道光在烦恼什么,真的很懊恼,战斗中我们明明那么地合拍,但我却不了解光平时的心情。」
觉得寂寞的不只有光而已。
果然是双胞胎啊,立夏很想跟他们两个人这么说。
「我们两个人、两个身体、心也是两个……但,我们是联系在一起的哦。」说完后,水又摸了摸光脸颊上的伤。
仿佛每摸一次,两人之间就会有什么确切的东西产生一样,他以怜爱的表情重复着这个动作。
光的脸上流下泪水。
「光真是爱撒娇呢。」
水嗤嗤地笑了,明明长得完全不一样,但立夏却想起了清明的笑容,想到重要的人时大家都会露出同样的笑容吗?
「身为战斗机的光,守护着身为牺牲者的我——因为生命只有一条,所以我可以全部献给你……全部交给你。」
「可是生命只有一条,明明失去的话可能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正因为生命只有一条啊,因为,我们可是两个人两条生命呢。」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