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琉生。”有栖川苍介痞痞地笑了笑,毫不在意地将手中的少年弃置在地上,发出一记沉闷的碰撞声。
他走进房间的步履缓慢而优雅,毫无声响。“好歹也是一百多个孩子里唯一一个签下魂契的,”说着,他颇为无奈地用食中二指抵住眉心,“别又给玩儿死了,东伏见璃空那个家伙会抓狂的。”
苍介漫不经心地搓着手上沾染的血污,表情淡然,“他有什么好抓狂的?”
“他费那么大劲挑选的人才全被你折腾死了。”
“这不还剩一个么。”他歪了歪脑袋,示意着旁边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
“可你要再不救他,估计也坚持不出十分钟了。”
“嘁……别故意作出一副很关心他的样子,假死了。”
“好吧,”他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其实我只是来跟你说一下关于那个白毛小鬼的事。”
“哦,好吧,进行得怎么样了?”
剑尖刺在水泥地上,发出突兀的撞击声。随着袅袅余音飘散,少年脆弱地摇晃着,用手中的长刀撑起残破的身躯,依然止不住乏力和疼痛带来的颤抖。将凝未凝的血液坠向地面,将灼目的殷红泼散开来,绽放得鲜艳妖娆。
琉生侧头看向他,不禁有些鄙弃地皱了皱眉。
他看起来就像从乱葬岗的腐尸堆里爬出来的恶鬼,披头散发、浑身浴血、污浊满面,甚至连身上的衣裤都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喏,看吧,”苍介饶有兴味地眯起了那双狭长而幽深的眼,透着狐狸般的狡狯,“我都摸清规律了,估计只要不把脑袋切下来就断不了气。这生命力,啧啧。”
鬼道的蓝光由内而外地从少年体内渗透出来,温柔地笼罩着他薄弱的身躯,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瑰丽耀目。同一瞬间,他身上的伤都在以可见的速度复原;腐肉和脓血消散,新生的皮肉从那些骇人的豁口里蔓延出来,重归圆满。
身体似是已经习惯了不断的拆卸和重组,那少年在黑暗与血污的浑浊之间,赫然磐涅重生。巨大的灵压将整个空间都尽数覆盖,拢入那份萧瑟而浓烈的绝望里,仿佛乌云压城时的沉重压抑。
而那双曾经纤尘不染的灰蓝色眼瞳中,是一片苍凉的死寂。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他的声线嘶哑,像砂纸打磨在糙石上粗嘎的噪音。慑人心魄的灵压从他身上源源不断地喷涌倾泻出来,由此连同身周的空气都一并震颤扭曲着,似是已经不堪重负。
少年残败的身躯微微抖动,连着站立的姿态也显得仿佛风中落叶一般脆弱。可他纤柔的身影映在瞳中,却恍若笼罩着一层战神般凛然自威的光芒,顶天立地。
“看到没,琉生,我的作品有多完美。”
*** ***
1970年季冬
“你就是传说中的天才少年,日番谷冬狮郎吗?”他如此说着,狭长的眼睛弯成了一双新月。
“你是什么人啊。”白发少年应声侧过头,语气中透着一丝不耐。
那个春日的阳光,缤纷的樱花,以及少年动人的微笑,仿佛都还历历在目。
冬狮郎从那个诅咒般的梦境中醒来,翡翠色眸中澄澈如昔,却缭绕着沧桑的疲惫,似一层淡薄的水雾,在眼底逐渐集聚成冰。
他有些僵硬地坐起身,茫然环顾着空荡的房间,草冠在此仅剩的气息都正在消失殆尽。
世界依旧运转如常。
没错。不论有谁消失,每个人都还是会照样活下去。
心中锐利的痛感已逐渐变得麻木,只是每一次搏动都仿佛伴着粗嘎的噪音,像顶着全副废弃零件却依然继续运作的老旧机械,承载着不堪重负的疲倦。
沉甸甸的自责变成了罪恶感,就好像他现在所活着的每一天,都是踩在草冠尸骨上的践踏。
伸了个懒腰,挥去那份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的倦怠,他毅然从床褥中站起身——所以,他要变强,强到足以能够保护自己所珍视的每一个人。
*** ***
隔着监视器的荧幕,红发少年血肉模糊的指尖触在他的脸颊,他的眉眼,微微颤抖。
所以,比起让你悲伤地怀念,我宁愿让自己——彻底消失。
>> To Be Continue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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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之内干掉了草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