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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别具一格的李(万春)派“天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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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京剧》杂志2022.03期刊载 总第297期
作者:孙佳良
黄天霸系小说《施公案》中的主角,所谓“天霸戏”即是讲黄天霸故事的剧目,如《连环套》《恶虎村》《薛家窝》《莲花院》《剑峰山》《宣化府》《任丘县》等,是京剧舞台上一个较为丰富的 剧目体系。前辈武生大家大都演出过“天霸戏”,在表演处理上各具特色,其中李万春先生演出的“天霸戏”可算得上是别具一格。


IP属地:河北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楼2024-05-04 04:38回复
    舞台上黄天霸的常规扮相是俊脸,戴硬罗帽,穿白箭衣(或白侉衣、白侉裤),系蓝大带, 外罩白褶子。唯独李(万春)派的黄天霸是穿黄箭衣、黄褶子的,就连大带、领边都是黑底绣金线卍字不到头的样式,仅在扮相上就别具一格,与众不同。究其原因,这里面还有一个小故事。
    现在常演于舞台的《连环套》实际上是头本《连环套》,故事至窦尔墩投案自首结束。实则这后面还有二、三、四本的《连环套》, 现今已绝迹舞台,讲的是黄天霸心狠手辣,挑断窦尔墩的两条大筋,窦尔墩在囚车上唱“扯四门”,而后被押送京师。黄天霸告祭其父黄三泰,看到了当年康熙皇帝御赐黄三泰的黄马褂,心生艳羡,要穿黄马褂面圣,又恐与朝廷礼制不合,遂将黄马褂的明黄改为稍浅一点的淡黄,将自己的穿戴由一身白改为一身黄。当年杨小楼先生演出全本的《连环套》,到后面 就是穿黄色。李万春先生见杨老板如此穿戴既私房又好看,遂加以效法,以至最后李(万春) 派的黄天霸,无论什么剧目,都一律穿黄,由此形成了李(万春)派黄天霸在扮相上的艺术特色。
    同时,黄天霸穿黄,更能体现这个人物的功名利禄之心,虽然出身绿林,黄天霸却毫无江湖侠士的洒脱旷达,一心想的是封妻荫子、名标凌烟,其内心的复杂与纠结可想而知。
    李(万春)派的“天霸戏”是最重人物的。李万春先生曾说过,舞台上的黄天霸扮相英武俊美,实则内心却非常阴损毒辣,为人处事是一个十足的“两面派”,见到施世纶、彭朋等老上宪奴颜屈膝、阿谀奉承,见到朱光祖等底下人则立马颐指气使、不屑一顾。但同时他又是有真功夫、真本领的,这就要求演员在饰演黄天霸的时候在人物塑造上下一番功夫,要将这一人物的复杂性格刻画出来。
    如《连环套》中黄天霸有三个“报”,很多青年演员对这三个“报”不甚重视,一句“漕标副将虚职总兵黄天霸告进”,轻飘飘就念完了。李万春先生则强调这三个“报”一定要有人物,一定要有所区别。头一个“报”要报出黄天霸的志得意满、无忧无虑,因为此时的他还不知道窦尔墩盗走了御马。而后察觉到气氛不对,第二个“报”要报出此刻黄天霸内心的忐忑不安与提心吊胆。及至拜山,见了窦尔墩第三“报”,则要将黄天霸的绿林气质表露无疑,深入虎穴龙潭,舍得一身剐,甚至有一点“耍光棍”的意思。李万春先生说,即便是嗓子哑了、横了也没有关系,一定要报出黄天霸此刻的心态与气势。三个“报”,三句念白,看似平淡无奇,却在李万春先生的处理下成为了塑造人物的重要抓手,也使观众看出了区别,看出了匠心独运。
    另一处也体现了李(万春)派“天霸戏” 重视人物的艺术特色。黄天霸叩见彭朋,彭朋与黄家相交不浅,于是便说出了那句“拼着性命不要,也要与你担待担待!”按老的演法, 待彭朋说完这一段,黄天霸立马打三个千(打千是清代满族男子下对上通行的一种礼节,其姿势为屈左膝,垂右手,上体稍向前俯),同时口念“谢大人”。李万春先生则是在彭朋说 完之后加了一锣,黄天霸抬头看一眼彭大人,随即又低下头去,颤抖做戏,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给彭朋看,而后连续打千。李万春先生演至此处台下常常掌声雷动,观众也被此时台上的紧张气氛所感染。待到彭朋下场,黄天霸出门见到朱光祖等人立马变脸,只若无其事地说一句“公馆再议”,前后对比反差极大,人物形象顿时饱满生动,李(万春)派武生艺术的魅力也展现得淋漓尽致。
    李万春先生平生最爱读书,他对于人物的塑造皆是依托于文学作品,为了塑造好黄天霸, 更是翻烂了一本《施公案》,如此严谨、深入的艺术创作精神值得后人继承与发扬。
    李万春之所以是李万春,大家之所以是大家,便在于他们对艺术的无限热爱与倾尽一切。继承李(万春)派“天霸戏”,继承李(万春)派武生艺术即是后辈对于先贤表达敬仰之情的最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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