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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人物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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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虞云国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4-01-11 08:07回复
    小谷传说、139******72、九鼎仓储. . . 被楼主禁言,将不能再进行回复
    宋代皇帝的那些吉兆
    皇帝可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当天下还在他姓的手里,若想取而代之做皇帝,既要倚靠实力权谋,还须擅长舆论宣传,鼓吹改朝换代乃天命所归;而天下已归自家时,因特定情势以特殊身份继位的皇家后代,也总要编演些吉祥的前兆。《宋史》诸帝纪就颇有这类记载,以今天眼光看来,当然都神神叨叨而不足凭信,却是当时骗人鬼话混入一代正史的遗骸。这里,不妨就这一话题略做梳理,看看那些吉兆究竟是些什么玩意儿。
    宋太祖凭借着陈桥兵变,建立了赵宋王朝。他对历史确有大贡献,《宋史》点赞宋代“声明文物之治,道德仁义之风”,绝不逊色于汉唐。但天下毕竟是从孤儿寡母手里夺来的,底气未免不足,便在出生与称帝上做足了文章。《太祖纪》先是说赵匡胤诞生洛阳夹马营之际,“赤光绕室,异香经宿不散;体有金色,三日不变”,凸显他呱呱坠地时,就“知其非常人”,是当皇帝的料。继而附会陈桥兵变前“日下复有一日”的天象,潜台词指涉这“复有一日”就是宋太祖,上天命定他“起介胄之中,践九五之位”,这样一鼓捣,黎民百姓也毫不怀疑宋代后周确是天命所归了。
    宋太宗在斧声烛影中上位,个中猫腻成了他一大心病,赶紧炮制吉兆,载之国史。他与太祖一母同胞,《宋史·太宗纪》便说杜太后怀他时,“梦神人捧日以授,已而有娠”。在“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的帝制时代,太阳俨然是皇帝的同位语,太宗当然是皇帝的命。无独有偶,他出生时也是“赤光上腾如火,闾巷闻有异香”;长大以后,则“隆准龙颜”,一副帝王相。明眼人不难发现,其“赤光”“异香”之兆居然与太祖哥如出一辙,这2.0版编得不免粗劣。
    若按杜太后在“金匮之盟”中定下的“三传之约”,太宗的皇位理应再传其胞弟赵廷美。但他下毒手逼死了赵廷美,让亲儿子接了班,也就是宋真宗。真宗背着乃父的负资产,继位之后也只得乞灵于符瑞,借以宣示继统的合法性。《宋史·真宗纪》再次留下了类似记载:他的母亲“梦以裾承日有娠”,出生时也“赤光照室,左足趾有文成‘天’字”,昭告自己确是“真命天子”的主。
    宋仁宗践祚倒是风波不惊,无奈没留下皇嗣,只得立堂兄濮安懿王之子为皇太子,此即宋英宗。英宗以旁支承统,亟须神化亲老爸来加强自信。《英宗纪》便说濮安懿王曾“梦两龙与日并堕,以衣承之”;英宗落地也是“赤光满室,或见黄龙游光中”。“赤光”云云,用得有点滥,“或”字更近乎捕风捉影。但帝制时代“龙”与“日”专用以隐喻皇帝,也坐实了他“卒践帝位,岂非天命”!
    下一位宋神宗是货真价实的先帝嫡长子,御极承统按说名正言顺,之所以仍罩以“祥光照室”,也许与宋英宗弥留之际才应大臣敦请仓促立为皇太子不无关系。宋哲宗也以宋神宗亲生子而位登九五,但其时党争激烈,新党诬陷高太后曾打算立神宗之弟赵,所以仍有必要借重“赤光照室”的符瑞。
    靖康之变后,徽、钦二帝与直系亲王全做了金朝的阶下囚。在非常形势下,宋高宗作为宋徽宗第九子,才以漏网之鱼侥幸躐登大宝。《宋史·高宗纪》也有其出生之际“赤光照室”的预兆。不仅如此,他还自编了即位前梦见皇兄宋钦宗亲赐皇袍之类的大梦话,借所谓“瑞应”来印证他“中兴自有天命”。
    无奈宋高宗绝后,只得选立太祖后裔、秀王之子为皇太子,此即宋孝宗。孝宗既以旁支宗亲入承大统,仍有必要附会祥瑞。《宋史·孝宗纪》便说其母怀他前“梦人拥一羊遗之曰:以此为识”,历来以“羊”兆示吉祥,他出生时果然“红光满室,如日正中”,应了做皇帝的兆头。
    其后,宋光宗与宋宁宗分别是孝宗的亲儿孙,《宋史》没再渲染什么吉兆。但宋宁宗再次断后,生前选定太祖十世孙赵竑为皇子,有意让他承袭皇位;却被权臣史弥远做了手脚,废黜并逼死了赵竑,拥立了另一位太祖十世孙赵昀,是为宋理宗。理宗以远支宗室荣王之子捡了个天大的漏,皇位来得不正,神话也编得更离奇:
    生于邑中虹桥里第。前一夕,荣王梦一紫衣金帽人来谒,比寤,夜漏未尽十刻,室中五采烂然,赤光属天,如日正中。既诞三日,家人闻户外车马声,亟出,无所睹。幼尝昼寝,人忽见身隐隐如龙鳞。(《宋史•理宗纪》)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4-01-11 0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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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闲话两宋太上皇
      封建君主制是家长制的放大。秦始皇自个儿一当上皇帝,便追尊老爸秦庄襄王为太上皇,让他死了也过一把皇帝瘾。汉高祖建立汉朝,也就援例尊崇健在的父亲刘太公做太上皇。但这种太上皇不过是父因子贵,对政局并没有说三道四的太多特权。
      君主制虽说是终身的,但偶尔也有老皇帝生前移交皇权的特例。这时,由于权位是父皇让渡的,即便升格为太上皇,也仍有权对小皇帝横挑鼻子竖挑眼,影响就不容小觑。秦汉以后,这类太上皇,仅宋代就有四个,其作派与收场却大不相同,这里不妨就来侃一侃这一话题。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4楼2024-01-11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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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主道君太上皇帝
        宣和七年(1125)十二月,金军南侵铁骑的呼啸声,惊破了宋徽宗有滋有味的风流天子梦。二十日,他让太子赵桓出任开封尹,这在宋代意味着太子继位在即。次日,这位徽宗下了一道罪己诏,承认上台二十余年来的种种过失,表示要立即着手革除虐政。二十二日,金军统帅送来了一份通牒,历数他“昏迷不恭,侮慢自贤”,他读后心胆俱裂,涕泗并下,连说“休休”。
        次日,徽宗与李邦彦那伙佞臣们商定了禅位大计,作出了两项决议。其一,诏书对外宣称因病退位,以免发生变乱,破坏稳定。其二,关于退位后的称呼,不必拘泥成例称太上皇帝,可称道君(这本来就是在政和崇道时徽宗自拟的名号)。决议刚定,徽宗说病就病,一阵昏厥,跌倒在御床之侧。好一阵灌汤进药,他才悠悠醒来,自称“已坏了半边,如何了得大事”,让人拿来纸笔,用左手写下了退位御笔:“皇太子赵桓可即皇帝位,予以教主道君退处龙德宫。”
        事不宜迟,当晚召来皇太子。童贯、李邦彦把天子龙袍披在太子身上,徽宗又以左手书写御笔道“汝不受,则不孝矣”。太子坚决不愿受命,推脱挣扎,竟也昏了过去。文武百官还鹄立在垂拱殿上,几曾料到君权交接大典会落得个老天子装病、新天子急病的结局呢!数日以后,新皇帝钦宗尊徽宗为教主道君太上皇帝。太上皇帝声称今后除教门之事,一切不管。这年他才四十三岁,正当年富力强,便早早决定自我下岗,把一副烂摊子撂给了儿子。
        次年正月四日,太上皇借口去亳州(今属安徽)供奉老子的太清宫进香还愿,携带皇后与部分子女,由蔡京之子蔡攸随从,前往江南避难。到睢阳一滨河小市投宿,老妪问他来历,他说:“姓赵,家住东京,已经退休,由长子顶替。”说着,与卫士都忍不住笑起来。走到泗州,高俅、童贯等也赶来扈从。太上皇帝南巡所过之处,“藩篱鸡犬,萧然一空”。
        车驾渡江,在镇江营缮行宫,建造庭园,做久居之计,每月花销高达20万贯。不仅如此,这位道君太上皇帝并不想放弃君权,下诏让淮南、两浙递京文书都听他的指挥;东南纲运在镇江卸纳,供他支配,镇江行营俨然另一中央。在朝臣纷纷要求下,钦宗鉴于“自江以南,诏令不行”,一方面下诏按太上皇原来的承诺办理,一方面派出迎奉使敦促太上皇帝回朝。太上皇帝敏感到儿子对他的不快,让前去“迎奉”的李纲调解他们父子龃龉,说:“若能调和,使无疑阻,当书青史,垂名万世。”
        四月三日,太上皇身穿销金红道袍,与一干人等悠然自得地返回京城,似乎什么战争都没有发生过,他只是做了一次潇洒的江南之旅。回京以后,太上皇提出亲赴洛阳募兵,抗御金军。钦宗断然拒绝,并把他周围的侍从驱逐得一干二净,以确保一个中心。十月十日天宁节,是太上皇的诞辰日,做父亲的满斟一杯酒递给儿子,钦宗竟坚辞不饮。太上皇讨了个老大的没趣,见自己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号哭着离席而去。
        父子之间芥蒂难消,在权力问题上钩心斗角,痛失半年备战的大好时机。当时有《九不管》民谣,其中“不管二太子,却管立太子”,就是讥讽钦宗不以对付金太祖的二太子宗望为头等大事,却与太上皇明争暗斗,急匆匆将自己不满十岁的儿子立为皇太子。
        靖康元年(1126)闰十一月,金军熟门熟路,再次南下,攻陷了开封城。次年二月六日,金朝宣布徽宗与钦宗废为庶人。次日,道君太上皇帝也被押往开封南郊的青城金营。他哀求说自己愿意远赴金朝,只恳求能让钦宗到广南一烟瘴小郡奉祀祖宗,金帅连听都不愿听。太上皇与儿子同为阶下之囚,最后被辗转押至金朝五国城(今黑龙江依兰),八年以后客死在冰天雪地的北国边陲,成为宋代下场最惨的太上皇。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4-01-11 0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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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尧寿圣太上皇帝
          二帝播迁,北宋灭亡,宋徽宗第九子赵构成为南宋第一代君主,是为宋高宗。建炎三年(1129)二月,金兵奔袭扬州,前锋直抵天长军(治今安徽天长)。其时,高宗正在扬州行宫行床笫之欢,乍闻战报,惊吓得丧失了性功能,从此再也不能生仔。他慌忙带领少数随从策马出城,仓皇渡江,后来讹传为康王泥马渡江的故事。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6楼2024-01-12 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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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恢复大计,孝宗起用主战派张浚,太上皇明确反对:“张浚徒有虚名,其实不过是专把国家名器钱物做人情的小人!”见孝宗不为所动,还准备以张浚为相,太上皇便提出让主和派汤思退出任左相,张浚当右相,企图以宋制尊左的惯例,压主战派一头地,孝宗只得照办。张浚提拔张孝祥任都督府参赞军事,太上皇命其前来,反讽道:“张孝祥一定很精通军事吧!”迫使张浚更改任命。当得知孝宗违背自己的意志,下达隆兴北伐命令时,太上皇气急败坏地将其召入德寿宫,要求他收回成命,在这节骨眼上,孝宗只能以沉默不语来表示拒绝。
            太上皇年事虽高,对女色却兴趣不减,淳熙十四年(1187),他以八十一岁高寿一命归西,留下了一大批年龄足以成为其孙女、曾孙女辈的宫嫔们。禅位以后,他还悠闲滋润地活了二十五年,可谓是宋代唯一死于安乐的太上皇。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24-01-12 0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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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尊寿皇圣帝
              宋孝宗有三个儿子,都是原配郭皇后所生。他即位以后,久未立太子,一是忙于隆兴北伐,二是免得引起太上皇难以言说的不快,三是对第三子“英武类己”颇有属望。
              乾道元年(1165)四月,第三子赵惇率先得子,两个月后,长子赵愭才生下儿子。赵惇为皇嫡长孙的名分暗中较劲,孝宗这才不得不立长子为皇太子。岂料赵愭命蹇,两年后一命呜呼。其后东宫虚位四年,按立长的常规,理应立次子赵恺,但孝宗实在看好第三子,乾道七年,断然立赵惇为皇太子。淳熙七年(1180),赵恺病死,孝宗却说当年越次建储正因为他“福气稍薄”。
              赵惇做稳了皇太子,迫不及待企盼孝宗早日禅位给他。瞅了个机会,他试探父皇,孝宗听出了话外之音,却还不打算放手。皇太子便去走太皇太后吴氏(高宗皇后)的门道,让她代为说项,听到吴氏传来的回话“你父亲说你还是未历练的孩子”,他一把抓下帻巾,指着头发说:“我头发都白了,还说孩子!这岂不是罪过翁翁吗?”翁翁指太上皇高宗。孝宗接受禅位时只有三十六岁,而这时赵惇已经年近四十了。皇太子迫不及待地乞灵于扶箕术,箕仙给他写了一行字:“皇太子淳熙十六年二月壬戌即大位。”
              淳熙十四年十月,太上皇高宗去世,孝宗一反君主守丧以日代月的旧规,坚决要守三年之丧。其中尽管有尽孝报恩的因素,关键还是在太上皇长期掣肘下,其恢复雄心早已销蚀殆尽,对朝政渐生倦勤之意。淳熙十六年二月二日,孝宗正式禅位给皇太子,此即宋光宗。光宗当日上太上皇尊号为“至尊寿皇圣帝”,他猛地记起,这天的干支正是箕语所说的壬戌。
              禅位以后,太上皇孝宗改高宗原先退居的德寿宫为重华宫,移住其中,他期望光宗也像自己对待高宗那样,让他颐养天年。不过,他也并不甘心完全放弃对朝政的控制,禅位前安排自己信得过的老臣周必大出任左相,而作为一种平衡,光宗潜邸旧臣留正为右相。光宗一上台,就不愿再受太上皇的摆布,提拔亲留怨周的何澹为谏议大夫。何澹一上任,就见风使舵,首劾周必大,光宗顺水推舟将周必大罢相,升任留正为左相。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4-01-13 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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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宗的婚事是高宗当年定下的,皇后李凤娘是一个妒悍多事的女人。册封为皇后以后,她更目中无人,有一次竟然话中有话,讥讽太上皇后谢氏与孝宗不是结发夫妻,气得太上皇把老臣史浩召来讨论废黜事。史浩从稳定政局出发,以为决不可行,废后之事这才作罢,但双方关系却充满了火药味。
                光宗只有一个儿子,时封嘉王,依例是皇位理所当然的继承人。留正劝光宗早日立储,光宗就去找太上皇,不料孝宗对他说:“当初按理应立你二哥,因你英武像我,才越位立你。而今你二哥的儿子还在。”意思很明白,老大既绝后,皇位应回到老二一脉。太上皇这一安排,一是弥补对赵恺的歉疚心理;二是发现嘉王赵扩“不慧”,而赵恺之子嘉国公赵抦早慧。光宗在大义与情理上不便回驳,内心却是老大的怨怼,父子关系划出无法弥合的裂痕。
                李皇后知情后,决定亲自为儿子争回皇位继承权,她在一次内宴上借机发作:“我,是你们堂堂正正聘来的;嘉王,是我亲生的。为什么不能立为太子?”太上皇勃然大怒,光宗默不作声。不久,太上皇知道光宗心脏不好,搞到一张秘方,合了一丸药,准备在光宗来看望时给他。李凤娘得知,竟挑唆光宗:“太上皇打算废掉你,准备给你服的那丸药,就是为了好让嘉国公赵抦早点继位。”光宗信以为真,再也不去见孝宗,把原先规定一月四朝的约期抛诸脑后。
                光宗的妃嫔多起来,李凤娘却是个悍妒的醋坛子。一天,光宗洗手,见端盆宫女的双手白如凝脂,嫩似柔荑,大为愉悦。几天后,皇后送来一具食盒,装的竟是那宫女的双手。李凤娘对光宗宠爱的黄贵妃早想下毒手,绍熙二年(1191)岁末,趁光宗出宫祭天的机会虐杀了她,再派人到祭天的斋宫报告死讯。因为祭天大礼,光宗不能赶回后宫看个究竟,他深知凤娘的歹毒,哭泣个不停。事也凑巧,次晨祭天时猝不及防发生了火灾,差点没把光宗烧死,转瞬间大雨冰雹劈头而下,诸多变故交织在一起,他以为自己“获罪于天”,吓得从此神经失常。
                直到绍熙三年春天,光宗才能勉强升殿听政,但经常目光呆滞,精神恍惚。他的病情时好时坏,还有点周期性:岁末年初比较稳定,偶尔还去谒见太上皇;开春到秋末往往犯混,那时绝对不愿去重华宫朝见。太上皇不同意立嘉王的旧症结,使他疑虑与臆想父亲要废黜或加害自己。拒绝朝见太上皇,这在臣下看来事关君德与孝道,内外臣僚大伙儿口敝舌焦的谏诤和连篇累牍的奏疏,都劝光宗过宫朝见。光宗在压力下,有时勉强答应某日过宫,届时侍卫仪仗全体出动,阖城百姓驻足翘首,他却出尔反尔,死赖在南内不出宫,酿成一次次过宫风波。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24-01-14 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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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绍熙五年新年一过,太上皇得病了,他见光宗始终不来探病,心中很不是滋味,甚至萌生了到吴越某地“自泯其迹”的念头。病中,他听到宫墙外里巷小儿嬉闹着大喊“赵官家来了”,凄惶自语道:“我叫他尚且不来,你们叫也枉然啊!”起居舍人彭龟年叩首苦谏光宗过宫,额血渍红了龙墀,也没能感动他。从太上皇犯病直到去世,光宗竟一次都没有去过北内。
                  六月,太上皇去世,唯一的儿皇帝不仅不来送终,而且拒绝出主大丧。这是前所未有的人伦大变,朝野人心惶惶,都以为“覆亡祸变,倏忽目前”。宰执大臣率群臣拉住光宗泣谏,衣裾为裂也无济于事。这种局面碍难长久,宰相留正奏请立储,岂料光宗先是斥骂“储位一建,就会取代我”;继而御批“历事岁久,念欲退闲”,却不明确指示究竟立储还是禅让,让宰执们无所适从。
                  高宗皇后吴氏自高宗死后一直与太上皇孝宗同住重华宫,她年已八十岁,却能处变不惊,命宰执赴重华宫发丧,向外宣布“皇帝有疾,可在南内服丧”,以遮掩朝廷体面,平息朝野义愤。在大丧除服那天,吴氏在北内太上皇灵柩前垂帘听政,宣布皇子嘉王即皇帝位,尊光宗为太上皇。
                  嘉王听了,绕着殿柱逃避不止,连说“做不得,做不得”。吴氏大声喝令他站定,噙泪数说道:“我见你公公(指高宗),又见你大爹爹(指孝宗),见你爷(指光宗),今天却见你这模样!”说着亲取黄袍给他穿上,他就是宋宁宗。吴氏主持了一场老皇帝缺席、新皇帝勉强的内禅仪式,使南宋王朝渡过了一次皇位交替的危机。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24-01-14 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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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发疯的太上皇
                    宁宗在北内即位,南内的太上皇光宗还蒙在鼓里。次日,宁宗来问候起居,光宗正躺着,过了好一会才问是谁,旁人代答:“嗣皇帝。”光宗直楞楞盯着宁宗看,问道:“是我儿吗?”然后侧身睡去,不再搭理,他的精神病又犯了。
                    其后,清醒时,光宗绝对不能原谅儿子夺了自己的皇位,压根不愿听到自己被尊为太上皇,他把寝殿大门关得紧腾腾的,拒绝接受宁宗的五日一朝。虽然当年他也曾迫不及待地巴望老爸早日禅位,但轮到自己,却绝不情愿早早交出皇冠。他坚决不迁出大内,这可是皇帝的居所呐!
                    光宗常常呆想着过去的是非得失,有时怒目诟骂自己,有时失声痛哭不已。这时,那个李凤娘,就以杯中物来宽慰他。这年宁宗行完郊天大礼回朝,沸沸扬扬的御乐声飘过宫墙,勾起了光宗记忆长廊里的某个片断,便问什么事。李凤娘诳骗说是市井上有喜庆事。他顿时大怒:“你竟骗我到这地步吗?”挥臂打了过去,把她抡倒在门框上。
                    恍惚时,光宗疯疯癫癫满宫禁乱跑,宫女太监们私下里都叫他“疯皇”。退位以后,他还活了六年。看来,孝宗选他做继承人,完全是决策错误。他以精神病患者而君临天下达两年半之久,酿成政局动荡而群臣一筹莫展,凡此无不凸现了君主专制非理性的那一面。
                    旧史家把高孝光宁四帝之间的皇位交接称为“三朝内禅”。历史似乎一再重演,但三次禅位,每况愈下,可谓一代不如一代。绍熙内禅实际上是在迫不得已情势下的皇权更迭,至少已经没有了绍兴内禅与淳熙内禅时那种表面上的人君之德和升平之象。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4-01-15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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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仁宗的仁恕与雅量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24-01-15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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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仁宗在位四十二年,是宋朝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在中国历代皇帝中,平心而论,他既不是奋发有为的英主,甚至也不是声誉卓著的明君,但他最大优点就是宽容仁厚,能容忍各种激烈的批评,哪怕是对他私生活妄加非议。在他的治下,不仅台谏官,即便其他官员和士大夫,也都能享受到君主制下罕有其匹的言论自由。他的谥号曰“仁”,《宋史》本纪说他“恭俭仁恕”,不失为盖棺论定。
                        在中国清官中,位居第一的是包拯。他当谏官时,宋仁宗最宠幸的是张贵妃,而贵妃的大伯张尧佐正做着三司使,号称“计相”,这可是掌管全国财政的要职。但这位大伯尽管干不好本职,却大有觊觎副相之位的念想。包拯就和其他台谏官为此纷纷上疏,仁宗只得免去其三司使,出于安慰,任命他同时兼任宣徽南院使、淮康军节度使、景灵宫使、同群牧制置使四职。铁面包拯上奏,不仅怒斥他是“清朝之秽污、白昼之魑魅”,而且直接抨击仁宗“失道败德”。说一个皇帝“失道败德”,这可是最大的恶评。仁宗为了张尧佐的任命,置之不理。朝会之日,包拯联合了全体台谏官,率领百官面谏仁宗,动用了台谏向君主集体谏诤的强硬手段。仁宗先是勃然大怒,但迫于舆论,最后还是做出了让步,免去张尧佐宣徽南院使、景灵宫使,保留了其他两使。
                        过了不久,张贵妃又吹枕边风,仁宗见舆论平息,重新任命尧佐为宣徽使。包拯得知,不依不饶,领衔与其他谏官上殿争辩。一天,张贵妃还想为大伯子说情,仁宗抢白道:“今天包拯上殿,唾沫都溅到我的脸上。你只管要宣徽使、宣徽使,不知道包拯是谏官吗?”为了谏诤,包拯居然把唾沫喷到皇帝脸上,仁宗尽管不乐,却对他畏让三分,足见中国第一清官的出现,与仁宗皇帝的仁恕雅量是分不开的。倘若搁在更专制的明代,即便不将他打入天牢,也非动用廷杖的酷刑让他半死不活。
                        垂帘听政的刘太后一死,25岁亲政的宋仁宗顿时有了一种谁都管不着的解放感,没日没夜在后宫倚红偎翠。著名学者石介给即将做宰相的王曾上书道:“听说皇帝好近女色,渐有失德,倡优日戏上前,妇人朋淫宫内,饮酒无时节,钟鼓连昼夜。近有传闻,皇帝圣体因此不豫。”话说得不能再尖锐:“不豫”是专指皇帝病危的用语,而这却与“妇人朋淫宫内”有关,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与一大帮子宫嫔乱搞所致。石介希望王曾能“以此为谏”,“感动上心”,而他即便因此“受斧钺于天子之前,以狂讦得罪于相府”,亦死得其所”。不清楚王曾是否转达过这番话,但他走马上任后没有治石介“狂讦”,则是肯定的。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24-01-15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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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道废后前后的吕夷简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5楼2024-01-16 0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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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代有两次废后事件,第一次是仁宗废郭皇后,第二次是哲宗废孟皇后,都是垂帘听政的太后或太皇太后硬为小皇帝定下的亲事。强扭的瓜不甜,一待皇帝亲政,就都以废黜了结。仁宗明道年间废后,与一代名相吕夷简大有干系,也成为他终生抹不去的遗憾。
                            吕夷简的堂伯父就是吕蒙正,他是宋太宗亲自拔擢的“天子门生”和状元宰相,以为政稳健而著称。宋真宗曾问他子侄中谁堪大用,他说:“臣侄夷简,宰相才也。”吕夷简因而“见知于上”,凭借着出色的才干与家族背景稳步升迁。真宗末年,他权知开封府,掌管了首都的事务,颇有政声,真宗“识其姓名于屏风,意将大用之”。但真宗不久去世,即位的仁宗才十三岁,真宗刘皇后垂帘听政,当年就把吕夷简提拔为参知政事。
                            进入了最高的宰执圈,吕夷简先是建议将前朝伪造的天书随葬真宗陵墓,在真宗崇道的标志性建筑玉清昭应宫毁于火灾后,他又以《洪范》灾异说劝谏刘太后打消了重造的念头。这两件事都进谏得恰到好处,为他赢得了颇佳的士论。天圣六年(1028),宰相张知白病故,另一位宰相王曾推荐吕夷简,太后以为论资排辈张士逊在前,王曾说命相应论才,太后便准备改任吕夷简。吕夷简对太后说:士逊有纯美之德,应该先用。这番谦让,令吕夷简在太后、仁宗与同僚中大赚印象分,仅过一年,他就如愿以偿,获登相位。
                            吕夷简深知刘太后强干而好权,与其他大臣相比,在处理与太后关系时,处处表现出他的深谋远虑。他绝对不会像权御史中丞程琳那样,向太后讨好地献上《武后临朝图》,这类事有损自己的名节。他也决不会像宰相王曾那样楞直,以违背祖制而反对太后接受尊号与朝贺,还对太后左右姻家“多所裁抑”,惹得她老大不快,最后丢了相位。他尽可能满足太后的虚荣心与权力欲,压下那些要求太后还政的奏疏,对太后“稍进外家”的做法也不置可否。甚至在明道二年(1033),太后“欲被服天子衮冕”往谒太庙时,他仍不加阻拦,仅略作变通满足了她的愿望。正因如此,吕夷简在太后听政的十二年间,始终稳坐宰执之位。
                            当然,在赢得太后信任的同时,吕夷简也为仁宗亲政后自己的地位投资与布棋。他做了两件足以令仁宗感铭在心的事情。仁宗因生母李宸妃地位低微,出生后就被刘太后夺去抚养,以至始终以为太后就是母亲。这就是“狸猫换太子”的故事原型。但刘太后富有心机,以陪读为借口把真宗异母弟荆王元俨之子允初“养于禁中”。对未登大宝的仁宗来说,这是一个潜在的政敌。允初既长,吕夷简就坚持请太后送他出宫,话说得很尖锐:“前代母后多利于幼稚。试披史籍,即可见嫌疑之际。”这是第一件事。
                            明道元年(1032),仁宗生母病死,刘太后秘而不宣,“欲以宫人常礼治丧于外”,仁宗还蒙在鼓里。吕夷简主动入宫过问李氏丧仪,太后愠怒道:“你要离间我们母子吗?”夷简从容回答:“太后不以刘氏为念,臣不敢言;倘念刘氏,丧礼宜从厚。”话说得得体而到位,着眼点落在太后刘家,更深的用意则是卖好给即将亲政的仁宗。刘太后顿时省悟,隆重礼葬了李宸妃。这是第二件事。
                            在宦海波涛中,吕夷简为官的宗旨就是化险为夷,左右逢源。在此前提下,他也会为生民国家施展自己的才干。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24-01-16 0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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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东来自iPhone客户端17楼2024-01-17 0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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