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祝寿星佬永远年轻！

楔子
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夏天。
雄鹰展开双翅，掠过山谷和农田，碧绿的青纱帐像汪洋一样在它脚下展开，点缀着点点金色的王冠。一阵风吹过，波涛汹涌。露出海面下鼓鼓的棒槌和其上深红色的缨丝。
这是一个丰收的年份，连天气也好的不得了。
身着盛装的土著人载歌载舞，祭司带着可怕的面具在一个台子上跳来跳去。赤脚的孩子扯着一根从柱子上垂下的彩带转着圈奔跑。欢笑声、歌唱声、击鼓声、银铃声，还有濒死的野兽的咆哮声以及祭司吟诵的声音，汇集成一首杂乱无章的乐曲。
卡妙@博维从他父亲身后探出小脑袋，紧张又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这是父亲第一次带他来参加土著人的盛会，也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些传说中的野蛮人。
他是一个只有7岁的男孩子，来自佐治亚州。他的父亲是一名传教士，经常在不同的地方传教。他还有两个哥哥，都到了上学的年纪，只有在假期才会和他们在一起。而他，因为年纪还小，被老博维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老博维知识渊博，不仅精通神学、地理和欧洲史，还对土著人的语言和风俗也有深入研究。他与当地人交情颇深，也希望孩子们能延续他的事业，在这片新的土地上传播上帝的福音。

突然，祭品的鲜血喷溅在祭台前，一群武士仰天长啸声远远地传出去，又从山谷传了回来。所有土著人跟着一起吼叫起来。吼叫声在天地间久久不散。
小卡妙害怕地躲在父亲身后，听着这野兽般原始的咆哮声。过了一会儿，声音渐渐小了下来，他露出脑袋，看着那些身着五颜六色的奇装异服，脸上涂着各色各样油彩的土著人向他们走来。
“欢迎，我们的老朋友！”一个苍老的声音说。
他竟然会说英语！
卡妙惊讶地打量着那个印第安人：在一群身材高大的土著人中间他显得干净又矮小，花白的头发，满脸的褶子，皮肤因为常年的风吹日晒而呈现出紫色。他粗粝的大手抓住父亲的手一阵摇晃，“愿神保佑您。”
“非常感谢你们的邀请。”父亲说，把小卡妙从身后拽出，“我自作主张多带了一个人来，希望你们不要介意。”小卡妙被推到一群土著人面前，“这位是童虎主席。”
“当然不会，我们最亲爱的朋友。”童虎回答：“希望我们的孩子们也如我们一般有爱。感谢大地之神和圣母玛丽娅。”

“主席？”卡妙捕捉到一个奇怪的词，是这群印第安人的最大的首领吗？
他们被他们的伙伴们领到一处露天的篝火旁，那里正烤着一只新猎到的鹿，鹿油滴在火中滋滋作响，香气弥漫在田野之中，勾动人们最原始饥饿冲动。很快，被切下烤肉被送到每一名席地而坐的食客手中，没有繁琐的礼仪，甚至没有饭前祈祷，每个人都大快朵颐。
老博维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结束了他简短的祈祷。
夕阳滑落到山后，光线暗了下来。天上的白云被染成了粉红色，一团一团像少女的纱裙。
“您要离开这里了吗，我的朋友？”
“是的，我要到北方的肖尼人那里，传播上帝的福音。”
“肖尼人是我们的仇敌，他们是一群野蛮人和异教徒，不会像我们一样把你们当做朋友。”
“我知道，我知道，我的朋友。所以，我才要去到那里，将圣母的光芒带去，照亮他们黑暗的世界……”
烤肉的饱腹感极强，卡妙年纪小，吃饱后就坐不住了，他东看看西瞧瞧，对这个从未涉足过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去吧。”一只巴掌轻轻拍在他的脑后，卡妙抬起头，看到父亲温和的神情，“这里安全得很，你可以去小溪边转转，别走远了，会迷路。”
得到父亲的许可，他高兴得跳起来，急急忙忙对着主人鞠了一躬就跑走了，引来身后一阵爽朗的大笑。
“土著人不像传说中那么恐怖嘛。”他心里想，他那个大他六岁的哥哥经常拿印第安人剥小孩儿的头盖皮来吓唬他。
他一路捡着石子采着野花，光着脚踩在跳跃的溪水里，享受着从山谷吹来的晚风，带着森林呢喃的歌声，别提多惬意了。一群河狸被响声惊动，扑通扑通跳进河里。天色渐晚，觅食回家的鸟儿站在枝头一展歌喉。
突然，他发现草丛中一只鸟儿，蹦蹦跳跳地在岩石间捡拾植物的种子。卡妙悄悄地靠近它，它只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飞离。

卡妙：“？”
鸟儿：“……”
卡妙：“喂？”
鸟儿又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对于他打扰自己觅食很不满。
卡妙悄悄靠过去，忍不住向它伸出手……
一个尖锐的呼哨声突然在他背后响起，鸟儿扑棱棱飞走了。
“啊！”他轻轻叫了一声，目光随着那只鸟飞上半空，又落在了一个男孩子的肩膀上。
“……”他直起腰，定定地看着那个孩子。
那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土著男孩，赤裸着上身，皮肤是健康有光泽的小麦色，一头长长的卷发披在身后。天色渐暗，他看不清男孩的表情，但那双盛满野性的蓝紫色眸子就像两团炽烈的火焰烙进了幼年卡妙的心里。

更了一个月了？然后一个月没更？

寒假了

“我早就说过，我根本不想去那个什么狗P学校！我要去当兵！”
“像你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到了军队里不出一个月就被军法队正法了！”
“那也比在这里腐烂强！欺世盗名的基督，害了多少人……”
“闭嘴！”一项谦和自律的老博维终于忍无可忍地掐灭了手里的烟。
“休斯……”母亲拉住了丈夫的胳膊。她是个红褐色头发的蓝眸美人，身材纤瘦，性格温和，行为优雅，是个传教士理想的妻子，她将丈夫从风暴的中心拉出来，想让他先冷静冷静。
卡妙一个人抱着自己的玩具模型坐到阳台上。他已经习惯了两个哥哥的战争，总是很明智地保持沉默并远离。他聪明懂事，是老博维最喜爱的孩子，虽然撒加性格温和成绩优异，但是老博维总觉得他城府很深，没有人能真正看懂他的想法，因此他更喜欢纯真可爱的小卡妙。当然，他也知道，这可能是因为卡妙还小，等他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还很难说。但至少现在，只有他在看到小儿子时，心中的烦闷和劳累才会一扫而空。

蓝黑色的夜幕之上，一轮明月发出清冷而孤寂的光芒，照耀着漫天的星辰也暗淡无光。草丛中，秋虫的鸣叫虽然会时不时被房间内传出的怒吼声打断，但几秒钟后歌声又嘹亮地响了起来。
卡妙喜欢这种宁静的感觉。
父亲本来应该向北进入肖尼人的领地，但前几天肖尼人聚居的先知镇被当局一把火烧了，现在他们和肖尼族的关系很是紧张，因此老博维只能暂时留在救赎镇上教会分给他的房子中等待局势进一步明朗。对于这个决定，卡妙暗暗高兴，因为他又可以和父亲多相处一些时日了。现在他长大了，母亲决定让他在圣诞节之后去当地学校读书。他不能再跟着父亲东奔西走了。对此他惆怅了好一阵子。
一声巨响传来，随即室内陷入一阵沉寂。
争吵以加隆的摔门离开而终结。

加隆·博维走在漆黑的大街上。救赎镇是清教徒聚居区，酒馆稀少，且晚上很早就关门。他转了一圈又一圈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落脚买醉的地方。夜风从街道的尽头吹来，带着丝丝的凉意，他心中的烦躁也渐渐消退了。他皱皱鼻子，空气中有一丝潮湿的气息。虽然现在皓月当空，但是下半夜很有可能会下雨。他破口大骂了一句，本来还想着找棵树睡一觉的。
一阵细小的声音传来。
他立即警惕地竖起耳朵。大半夜的谁会来这个已经沉睡的镇子。
声音越来越大，窸窸窣窣，还夹杂着不规则的沉默的“哒哒”声——若干年后他才知道当年印入他梦魇的声音是包了布的马蹄声——像一阵突然临近的暴风骤雨从四面八方袭来。
风变得冷起来，侵入他的四肢百骸，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怖感袭上心头。
在这一片疾风骤雨中，突然一颗流星从黑暗中升起，带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和耀眼的光芒划过他的头顶，“铛”地钉到他身后的大树上。接下来，无数颗火流星漫天飞舞，落到大路、草丛，还有木质建筑上，燃起了熊熊大火。然后，他看到黑暗中钻出了无数个鬼魅一样的人，他们拿着弓箭、长矛，甚至还有火器。在火光的照耀下，他们明明暗暗的脸上呈现出恐怖的纹路。
“印第安人！”他听到一个不像人声的声音在尖叫：“印第安人S人了！”

卡妙是被一片嘈杂声惊醒的。
原本漆黑一片的窗外亮如白昼，到处是呼号声、哭泣声、咒骂声和惊叫声。他跳下床，赤着脚向外跑去。
“砰”门被从外面打开，撞到墙上。
穿着睡衣的母亲跑进来，一把将卡妙抱了起来。
“父亲，发生了什么事？”楼梯上传来大哥撒加的声音。
母亲抱着他向外冲去。
休斯·博维抓着火枪靠在窗外向外张望，“好像是印第安人。”
“印第安人？”母亲惊呼，旋即又按住了嘴巴。
“加隆还没有回来！”母亲环顾一周，惊恐地发现次子不在。
“我去找他。”撒加披上外套向外走去。

“你和妈妈在一起，我去找他。”休斯拉住大儿子，套上靴子，朝门外看了两眼，“你们从后门出去，之后我们到后山那片石头遗址那里集合。那里废弃很多年，应该不会有土著人。”他将一支火枪塞给长子，冲了出去，身影很快被建筑物的阴影所吞噬。
“妈妈，跟我来。”撒加等他们都蹬上靴子，率先走在前头。
他们熄灭了火把，顺着楼梯穿过厨房，又经过给仆人们准备的房间摸向后门。
后门还是一片漆黑，但嘈杂声和火光已经像潮水一般向这个方向涌来。
小卡妙惊恐地抓住妈妈的手。母子三人在布满砾石的坑坑洼洼的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向后山奔去。然而他们还没走到路口，就发现从另一条路上一群被漫天的火流星驱赶的尖叫着奔跑的洪流迅速向这边漫过来，那些人就像被地狱业火追赶的待屠的鸭子。那恐怖的情形，深深地印在年幼的卡妙心里。那群人慌不择路的冲过来，不时有人摔倒、掉队，不知是被绊倒踩踏，还是被流失击中，人群中惨叫声、呼救声、哭喊声不绝于耳，混合着身后的马蹄声和印第安人胜利的长啸声。
博维夫人惊吓得呆立当场不知所措。小卡妙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