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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推送】曼涅托的王朝观念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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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讹传讹的案例1——曼涅托的王朝观念之谜 - 额外费如风的文章 - 知乎https://zhuanlan.zhihu.com/p/423826819


IP属地:湖北1楼2023-07-31 20:03回复

    埃及学者并没有完全搞清楚曼涅托语境下的王朝究竟是基于怎样的确定和划分原则,这一直是一个巨大的谜团。刘文鹏这篇文章里只用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曼涅托观念中的王朝下了定义,但这明明是一个至今还在打嘴仗的问题。

    实际上,曼涅托并没有贴心地为我们解释他是怎么理解和定义“王朝”这个概念,而且他的王朝体系并非他个人天才的创造,作为一名祭司,他不过是在延续古老的历史叙事传统(但他在继承的基础上也有所创新),而这个传统至少可以追溯到新王国。曼涅托的确提到国王之间的血缘关系和王位的世袭[1],但他所称的“王朝”又绝非仅仅建立在统治者家族背景的基础上。事实上这篇文章认为曼涅托的王朝划分特别看重统治者的家族,这一点很难说是正确的,从原文来看地理因素似乎比家族因素更重要。
    根据新王国以来的传统,这种王朝的划分一定程度上似乎和统治者的地理特征,比如出生地/祖籍/墓地/首都/王室驻地的位置有关(但并非是唯一的关联因素)。新王国材料的表述模式一般是“XX(地名)的XX位国王统治了XX年”[2];曼涅托的表述模式是“XX王朝包括了XX(地名)的XX位国王”。曼涅托明显借鉴了古代的国王分组方法(他们常常重合),但涉及王朝划分的具体细节则又有所出入,比如前者是将从美尼斯到乌纳斯的国王合并为一个集团(同时这个集团又嵌套在一个更大的集团中),而曼涅托将这个集团拆分成五个王朝。至于两者为啥会有差异以及两种划分方法各自的依据究竟是什么,则是一个未解之谜。
    根据最近的观点,曼涅托的王朝划分可能依据的是历法的变革(具体表现在对特定日期的命名上),这比各种基于地理、血缘的理论能更好地解释曼涅托对埃及早期几个王朝的划分。尽管如此,这个理论也绝非尽善尽美。曼涅托可能使用了一种非常复杂的重叠、混合、非一致,甚至具有神秘色彩的王朝标准。

    这个基于纪年方式的理论近乎完美地解释了前四个王朝的划分问题。尽管如此,该理论仍然可能存在因果关系方面的问题。
    另外,现存资料中曼涅托明确表示统治者家族不连续性的记录只有一处;他还说30个王朝是由5个埃及“部落”(ἐθνῶν)所组成;还依照自古以来的观点,在这些王朝前面又加上了被他称为神( θεῶν)、半神(ἡμίθεος)、亡灵(νεκύων)的“上古国王”,实际上曼涅托认为他们构成了埃及最早的王朝,而非一般人认为的第一王朝。除此之外还有种种迷之操作,不一而足。而且问题甚至不仅仅出在曼涅托本人身上,引用他作品的古代作家也要背锅。需要注意的是,我们现在看到的《埃及史》的片段是由不同的作家所引用的,而他们在引用的时候也有种种迷之操作。现在我们看到的《埃及史》实际上是一系列《埃及史》的摘要、《埃及史》的摘要的引文、《埃及史》的摘要的引文的引文、《埃及史》的摘要的引文的拉丁语&亚美尼亚语译文、《埃及史》的摘要的引文的拉丁语&亚美尼亚语译文的引文。
    其实“具有共同的起源或其他同一特征的统治者顺序的观念”这种模棱两可的解释(这当然是现代人的重新诠释,该不会有人认为曼涅托亲自下过这种定义吧?)仅仅是非常粗略地概括了曼涅托王朝的某些特征,并不是一个精确的定义。凡是望文生义认为只要满足“具有共同的起源或其他同一特征的统治者顺序”这一条件就可以成为曼涅托语境下的“王朝”的观点都是非常错误的,因为我们尚不清楚曼涅托对于王朝的定义和划分原则。好比“苹果是水果”这个说法本身没有错,但并不是对于“苹果”的定义,而由此反推“水果是苹果”就是大错特错了。
    至于“觉察到了统治者背景的不连续性……任何其他的……”也是含糊其辞,根本没有解释清楚具体是什么样的不连续性,其他变化又是什么变化,更没有说清楚曼涅托是如何协调这些不同的因素,将其统一地运用到他的王朝体系之中。当然,解释不清是情理之中的,正如这篇文章标题所示,曼涅托的王朝观念是一个谜团,所以他们从根本上就不可能解释清楚这些问题。
    而且曼涅托所暗示(仅仅是暗示)的王朝内部的同一性和王朝间的不连续性与考古所见并不总是保持一致,相互矛盾的情况屡见不鲜,使得真相愈加扑朔迷离。比如,第四和第五王朝的统治者来自同一个家族[3],事实上埃及早期几个王朝的王室之间有着错综复杂的血缘和姻亲关系。又如,第五和第六王朝之间的政治和社会连续性非常强,根本看不出改朝换代的迹象。再如,从考古学观点来看,那尔迈更像是前王朝的国王,那尔迈调色板、权标头以及上面的雕刻呈现出前王朝的特色(那尔迈和蝎王二世长得跟双胞胎似的),那尔迈墓的形制和0王朝国王的墓葬形制非常相似[4],这两个王朝的王室墓地相距不到10米,而且那尔迈的物品和0王朝国王的物品还常常一起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甚至“那尔迈”这个名字都流露出前王朝王名的风格。事实上除开那尔迈的几个著名纪念物,仅仅从考古学角度来看他的成就似乎远不如他的继任者阿哈[5],因此一直有人认为那尔迈是前王朝的最后一位国王,直到登和卡阿墓地王表的出土力证那尔迈是第一王朝的第一王。
    ps:由于这种矛盾的存在,激进者甚至主张废除传统的王朝划分,但这一主张没有被广泛接受,曼涅托的体系至今仍在使用。
    这就是为什么埃及学不能片面地依赖文献记载或考古材料,因为两者具有各自的局限性,片面依赖其中任何一方都会得出错误的结论。考古学的局限性在于简单化、机械化、理想化物质遗存和对象社会之间的复杂关系,这方面的一个例子是早期的埃及考古学家因为迷信墓葬规格和墓主人身份等级的对应关系,结果被古埃及人特殊的丧葬观念引入歧途,竟错把臣子甚至王后的陵墓当成国王的陵墓。文字的局限性在于文字材料的年代、类型、性质、背景以及解读方法上的问题,这方面的例子是阿梅利诺将王衔误认为王名,导致错将第一王朝认作亡灵朝。
    “0王朝”之类的术语在埃及学界并非没有争议,它们经常被批评具有误导性,因为它们不属于曼涅托的王朝体系,而且至今搞不清楚这些国王的世系关系。不同学者对这些术语的理解也不同,0王朝这个术语的内涵远非“第一王朝以前的那个王朝”这么简单,例如有的学者侧重于用这个术语表示提尼特王权的连续性,这么说肯定又有人理解不了,这牵涉到古埃及人的历史意识、神话传统,相当复杂。但学者们至少达成了一点共识,即这只是一个虚构的王朝,是找不到更好术语前的权宜之计。现在一个折衷的方法是使用前王朝(predynastic)、原王朝(protodynastic)一类的表述,以表示它们处在非王朝和王朝之间的过渡区域;另一个方法是借用考古学术语,表述为“XX文化XX地区的统治者(sovereign)”,最大限度避免使用国王(king)、国家(state)、王朝(dynasty)之类有争议的术语。0王朝和第一王朝同属涅加达文化三期,中间没有明显断裂,如果不借助曼涅托的王朝体系,从0王朝直到第三王朝可能会被当作一个王朝,事实上第一和第二王朝有时候也被合称为提尼特王朝。
    而且,即使是0王朝,实际上也没有脱离文字记载。我不打算提他们和šmsw-ḥr[6]之间那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太过复杂。我只解释一下这个术语是怎么来的,当初奎贝尔提出这个术语的直接原因就是发现了那尔迈和蝎子二世的纪念物[7],上面的图像和文字记录清晰地展示了埃及王权的所有要素[8],这是当时已知最早的两个有名姓的“前美尼斯国王”。后来的发掘得到了更多的前王朝王名材料,使得前王朝国王的名单进一步丰富,正是由于这些王名以及其他王权要素的不断涌现,使得原本并非正式术语的“0王朝”得到了更广泛的承认和应用。
    总之,曼涅托虽然提出了基于王朝更迭的历史体系,但是没有确定王朝的基本概念,也没有解释划分王朝的依据。所有对于所谓“曼涅托的王朝定义”的讨论都只是猜测,谜底只有他自己知道。曼涅托只向我们揭示了王朝划分的结果,也就是一组组按照特定顺序排列的国王(正因如此,埃及学者才会尤其看重国王名单一类的证据),这些国王都是特定的、具体的[9],所以这些王朝的证明从根本上就不可能脱离文字。
    再友情补充一点,现在所谓古埃及31个王朝,其中只有前30个王朝是由曼涅托划定,第31王朝是后来的古代作家补充的,然而这种补充背后的原因和依据是什么也不清楚。


    IP属地:湖北2楼2023-07-31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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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山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3-08-04 1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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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码可以说明古埃及历史有几万年,但不是连续性的,早期的统治者是所谓的神(上一次文明的幸存者),奥西里斯 透特 荷鲁斯等等, 中期一大批所谓的大祭司统治埃及(又叫 荷鲁斯的追随者),他们基本奠定的埃及文明的基础,随后才有原住民的部落领袖担任所谓埃及的统治者(法老),尼罗河两岸大部分匪夷所思的建筑都是中期那批祭祀修建。


        IP属地:安徽4楼2023-10-18 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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