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陶芬家族与他们在洛尔希(Lorch)地区的家族修道院有些疏远的联系证明他们自己对作为斯陶芬家族的身份认知也比较含糊不清。当时的贵族家族都经常会将一座城堡改建成修道院——弗赖辛的奥托正是在克洛斯特新堡(Klosterneuburg)的修道院开始了他的教士生涯,其字面意思便是“新城堡修道院(Monastery New Castle)”,意为他们家族的墓地。教士们在祈祷中缅怀他们的赞助人,并经常通过撰写一些家族历史来提升自己的世俗声誉。贵族家族中每一代最年长的家族成员经常会担任修道院的赞助者与保护人。这些赞助人以及他们对修道院资源的间接控制,是贵族领主制度发展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集中安置的墓穴以及每年一次的祭祀活动也加强了家族世代相传的凝聚感。
1136年,教宗英诺森二世接受了施瓦本和法兰克尼亚的腓特烈一世公爵、他的妻子阿格妮丝以及他的儿子们,即未来的腓特烈二世公爵和康拉德三世国王向教廷的捐赠的一座本笃会修道院,建于他们在洛尔希地区的庄园。三年之后,康拉德加冕为国王,任命他的兄弟腓特烈成为修道院的保护人,而在修道院院长和教士们的一致同意下,此后斯陶芬家族德高望重的成员都将被选为保护人。在这样的背景下,康拉德便将他父亲的遗体重新安葬在了修道院。巴巴罗萨在1154年重新确认了他叔叔的安排,但规定教士们需要从康拉德国王和腓特烈二世公爵的后裔中挑选最年长的人作为保护人。在这种情况下,巴巴罗萨显然认同他父系的堂弟腓特烈四世公爵(康拉德国王之子),还有他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康拉德是与自己从属于相同家族的,后者还位列保护人候选名单之首。
然而洛尔希从来没有成为过斯陶芬家族所有成员的墓地。除了腓特烈一世公爵之外,其他安葬在这里的家族成员有:巴巴罗萨的母亲朱迪丝,他的堂兄亨利六世国王(King Henry VI, d. 1150【译者注,即康拉德三世的长子,有时也被称作德意志的亨利六世】);巴巴罗萨两个在襁褓中便早夭的孩子雷纳德和威廉,还有他们的妹妹贝阿特丽丝(d. 1174);巴巴罗萨的另一个儿子施瓦本公爵康拉德(r. 1191-1196),还有巴巴罗萨的儿媳,施瓦本的菲利普国王(King Philip of Swabia)之妻,拜占庭公主伊琳娜/玛丽娅(d.1208)。而萨利安王朝的公主阿格妮丝(即腓特烈一世公爵的妻子)则长眠于维也纳郊外她第二任丈夫在克洛斯特新堡的墓穴中。腓特烈二世公爵和他的第二任妻子被安葬在阿格诺(Haguenau)附近的本笃会的圣瓦尔堡修道院(Benedictine abbey of St. Walbourg);朱迪丝的心脏也保存在那里。康拉德三世的王后,苏尔茨巴赫的格特鲁德(Gertrude of Sulzbach, d. 1146)和他的幼子腓特烈四世公爵(d. 1167)被安葬在法兰克尼亚的熙笃会的埃布拉修道院(Cistercian abbey of Ebrach)。尽管康拉德希望被葬在他父亲位于洛尔奇的墓穴旁边,但他的遗体却被安葬在班贝格大教堂。巴巴罗萨同父异母的兄弟康拉德,莱茵的宫相(count-palatine of the Rhine, d. 1195)和他的妻子们选择了海德堡郊外的熙笃会的舍瑙(Schönau)修道院作为他们的墓地。巴巴罗萨的妻子,勃艮第的贝阿特丽丝与其女阿格妮丝于1184年被安葬在施派尔的大教堂,与萨利安王族一同安西。如果不是因为客死异乡,巴巴罗萨很可能也会选择施派尔作为他的安息地,正如13世纪的编年史中暗示的那样。他之所以更倾向于选择施派尔而不是洛尔希作为皇室的墓地,突出了巴巴罗萨对他的王室祖先更加认同,而并非斯陶芬的公爵们。
学者们为了方便研究将巴巴罗萨的家族成为斯陶芬家族,但实际上这是不太合适的,因为包括巴巴罗萨在内的主要家族成员从来没有被这样称呼过。(他们的城堡名为Stoph或者Stauf,这一系血脉被成为Staufer,他们修建城堡的山丘名为Hohenstaufen,也就是霍亨斯陶芬)。维巴尔德在他的家谱中指出,Stophe的腓特烈建立了Stophen家族,但鉴于弗赖辛的奥托只说了腓特烈一世公爵在Stopyphe建立了城堡,所以这大概与洛尔希地区的修道院的建立有关,而且也不能肯定是否是公爵委托建造的,他也有可能只是翻修了现有的建筑。杜伊的奥多(Odo of Deuil)在他记载第二次十字军东征的著作中提及,在1147年的11月中旬康拉德三世的军队被击溃后,他接近法国国王路易七世,并告诉他康拉德正在进犯圣德尼斯(St. Denis),他占据了Estufin城堡的一座塔楼,而腓特烈三世公爵(即巴巴罗萨)则占据了另一座,他还在斯塔夫(Stauf)以西的埃斯林根(Esslingen)地区占据了一些地盘。法国国王先是在私下里劝说,后来公然谴责康拉德,要求他们两人交还圣德尼斯,但康拉德拒绝了。无论这个故事的真相是什么,但路易七世真的会用这样不礼貌的方式再三纠缠他在战局上受挫而倍感沮丧的客人们吗?奥多的说法表明,康拉德与巴巴罗萨对斯塔夫还有洛尔希地区拥有共同的监理权,但这位修士认为这座城堡建立的土地应该归属于巴黎郊外的法国王室圣丹尼斯修道院管辖。而巴巴罗萨登基之后,据记载他只在1181年曾造访过斯塔夫地区一次。除了腓特烈一世公爵之外,腓特烈二世公爵还有巴巴罗萨的堂弟腓特烈四世公爵偶尔也会被冠以斯陶芬的姓氏,但康拉德三世、巴巴罗萨还有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却从未被这样称呼过。大约在1215年左右,一位编年史学家提到了“斯陶芬的皇帝”,但到了1247年,腓特烈二世皇帝才是第一个被单独称为“斯陶芬家族(Staufer house)”的皇帝,说得夸张一点,这表明他的祖父腓特烈·巴巴罗萨其实并不认为是一个斯陶芬。
如果说中世纪对王室血统的高级称谓是Waiblingen,即后来13世纪意大利地区的王党的说法,正如亲教宗的党派被成为Guelphs,也是源自韦尔夫(Welfs)家族的词源。1230年左右,乌尔斯贝格的布哈德(Burchard of Ursberg)记载道,无论对错与否,巴巴罗萨“以自己是魏布林根的王族后裔为荣,众所周知,他们的血统向上可以追溯到两个显赫王族,即墨洛温和加洛林。”至于奥托为什么要将他的侄子与魏布林根联系到一起,那就不太清楚了。1080年,亨利四世将位于洛尔希下游,雷姆斯河畔曾经是加洛林王宫的魏布林根地区交给了施派尔主教,之后这个地方便再也没有被提及。后来的中世纪史学家对这一名称的命名提出了不少匪夷所思的解释。比如布哈德特别引用了奥托关于萨利安王朝祖先的说法,认为墨洛温家族便发源于魏布林根。作为证据,布哈德指出,墨洛温家族的先祖克洛迪奥(Clodius, C. 392-448)在魏布林根的郊外为他的妻子树立了一座纪念碑,据说到了1230年这座纪念碑还存在于魏布林根。现代学者们所能做的也只能像布哈德那样胡乱猜测为什么奥托要将他母亲的家族与魏布林根联系在一起。
在弗赖辛的奥托的叙述中,亨利四世在1079年复活节将他年仅7岁的女儿阿格妮丝,还有施瓦本公国一同赐给了腓特烈一世公爵。一位历史学家认为,这就像一部浪漫主义的骑士文学。奥托为亨利四世编造了一篇演说,引用了奥维德的修辞,表彰腓特烈公爵作为一个明智的顾问和勇敢的战士为国王尽忠,在帝国面临巨大危机之际,亨利将打击那些背弃对国王效忠的誓言的叛徒们的任务交给了腓特烈。然而八十年后,似乎已经没有人记得亨利四世这样做的具体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