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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著续[彼岸花开]-平寒月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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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江南,春天。
微风徐徐吹来,夹带着不知吹往何处的柳絮,飘飘洒洒!
熬过风雪的花苗等来了自己的季节,极力怒放自己,穷尽这一世的美丽!就连梧桐也不再是暗黄一片,而是开满白色的花朵,风儿抚过时,也有了几分摇曳生姿的味道!
繁华的杭州城就这样在欢快的鸟鸣声中迎来了它的春天。大运河上来往往的船只也没能掩盖住它随处可见的春意!
河堤两旁的青草肆意生长,三五或红或白的野花穿插而过。垂柳倒影水中,伴着树下低声嬉戏的少年男女!而牧童的笛声总是在远处恣意悠扬!
踏青的人结伴而行,即使没有贵如油的春雨,偶尔也可见到轻轻撑起的油纸伞。没人会感到奇怪,因为画着美丽风光的伞下是些妙龄女子,或许有的并不漂亮,但是倚着青春扬着微微笑意带着希翼又何尝不美!
“这样的江南女子!”他走进江南,迈进杭州城的时候,也和任何一个到江南的人一样:“难怪世人都说江南好!”
懒懒踏过苏堤的时候,正是早市。桃柳浓阴,红翠间错。走索,骠骑,飞钱,抛球,踢木,撒沙,吞刀,吐火,跃圈,斤斗及各种禽虫之戏,都云集了众多的围观者,惊叹和叫好声不时响起;买卖赶集的人往来不绝,香茶细果,酒中所需,此起彼伏的叫卖讨价声灌满整个街市;而那用面团合成的彩妆傀儡,莲船战马,饧笙和鼓,琐碎戏具,更是对孩童构成了无穷的吸引力,于是总可以听到孩子们的欢叫,当然这还伴着母亲和小贩的讨价声。
而茶馆中的说书声总是吸引来往经过的人驻足,不似其他江南小镇,在这儿,热闹和宁静,喧嚣和平和,繁华和淡然交织成了独特的画面。
这自然不是他第一次到江南。
只是比起其他地方,他更喜欢江南一些。即使在繁华和宁静的背后,他依然能看到那些从未停止涌动的暗流。


IP属地:广东1楼2019-08-25 13:48回复
    一 江南朱家
    劲风在耳边刮过。马儿快速穿过繁忙的集市,踏过喧闹的街,终于停在一家客栈前面。
    马上的人利落翻身而下。
    客栈里早有人奔出牵走马儿。
    “公子!”平缓的声音,却带着惊喜。
    低头,一个长相平凡,但一双眼睛却神采奕奕的少年正倚在门边望着他。
    他笑:“你是专门来等我,还是。。。。。。。”
    少年嘻嘻而笑:“自然是专门等你!”
    “哦?”。他有些不置可否,“小穆,我让等的人到了吗?”
    “在楼上呢!”少年自然就是小穆,“老爷收到你的信之后,就安排我在那天天等呢,我等了六天,那人才出现。”
    “那就好。”点点头,随即又问,“三姐在吗?”
    跨进客栈。
    客栈的大厅内已经坐满了人,人声沸腾。端茶送水,递酒传菜的身影在堂中快速穿插,忙而不乱。
    大堂左边有一小小突起的方台,二胡的声音在喧闹的堂内流过,伴着老人的说书声,“话说关羽上马,引众将急奔襄江上流头,不想背后魏兵追至。关公只得急渡过襄江,望襄阳而奔。忽流星马到,报说:‘荆州已被吕蒙所夺,家眷被陷’。关公大惊。。。。。。”
    老人的声音微微一顿,周围的人微微一怔,但随即了悟。
    老人身边的女子于是起身。
    再回来时,手里已多了散碎银子和铜钱。
    “三姑娘大前天去荆州了!”身边的少年边走边说,“老爷没说你今天会回来,不然,三姑娘肯定不会去的。她可天天念叨着你呢!上次姑爷开玩笑说你已经三年没回家了,是不是把家忘了,三姑娘还和姑爷生气了好久呢!要不是五少爷,他两现在搞不好还在生气呢。。。。。。。”
    他笑:“我说呢,上次老五非要我写封家书回来,原来是为这个!对了,老五呢?”
    少年惋惜:“他去扑燕山剑客的赌约去了!听说这次赌的是把好剑!二小姐说如果他把这把剑赢回来,就把藏了三十年的酒奉上!所以五少爷前日就和三姑娘一起动身了!”
    “三十年的好酒。。。。。。”他沉思,“他什么时候好酒了?除非。。。。。。”
    少年点头。
    “看来老五这次得花点心思了”他的脸上也似一副惋惜的样子,“否则。。。。。。”
    “可不是!”少年大笑,“老爷在家里已经为这事开了赌局了!押输赢的人数各占一半。”
    “哦!”他忍不住猜,“这次又是谁还没下赌注!”
    “唉!”少年叹气,“大少爷去了泉州!”话已不言自明。
    。。。。。。。
    两人闲扯之间人已经在楼上。而楼中的伙计见到他都只是点头微笑,并没有一丝惊讶!
    楼上依然座无虚席,有江湖剑客,书生,生意人,又或者是普通人。一切都井然有序。
    “这不是朱家的四公子吗?”一个富商装扮的年轻人见这二人上楼,惊呼道。
    这一声引起了楼中在座客人的注意。
    “安大公子可还好?”他笑。
    那年轻人见他居然还记得自己,竟有几分得意:“多谢四公子记挂!小可还好!”
    旁边人见他二人的答话,都不由有些羡慕这安公子来了。
    只因这人是江南朱家的四公子!
    江南朱家自然不是什么神秘的家族!
    坐落在城北的朱府也从来都不引人注目。没有高墙红门,琉璃疏瓦、也无奇花异石、门口更无青衣小斯、只有绿色蔓藤围其院落,甚是平凡普通。
    但每日出入这普通宅邸的人却很多,无论是江湖人士或是官府富商,又或是普通人。
    这些人之间彼此从不相识,分属于不同的世界。
    这世上能把不同的人吸引到同一个地方的东西,自然有很多。钱财无疑是其中之一。
    而朱家刚好有钱,朱百万刚好是江南首富,这个理由已经足够!
    朱百万是谁?朱百万自然是朱家的家长。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有人说他拥有的财富甚至超过了昔年的高家!昔年高家富可敌国,大概是盛极必衰,这个财富可倾四海的高家如今已然败落。只是即便是现在已败落的高家子弟依然挥霍,但也从来不缺钱!
    奇怪的是朱百万好像从来不知道自己有钱,他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有钱人。他的衣服是廉价的布匹裁剪而成,他喝的茶是最普通的西湖龙井;他从来不会多花一分钱在不必要的事物上,更不用提奢侈物了;他自然也从不去烟花之地挥霍。
    但是每年却有很多人从朱家借走大量银子。借是需要还的,但朱家从来不会主动催人还债,久而久之,借的人忘了,朱家也忘了。
    所以人人都喜欢从朱家借钱。
    朱百万对此很无奈,却也毫无办法。
    但是从没有人会担心朱家会因此而被借穷,即使每次拿出来的钱都让人瞠目。
    因为朱家从来都不缺很会赚钱的人才。
    朱四公子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朱百万怕夫人,在杭州,这是小孩都知道的秘密。人们都把他从未纳妾,从不流连烟花之地归结为他的惧内。所以他的八个孩子自然都是其夫人所出。
    朱四自然排行第四,他的名字自然不是“四”,嗣修是他的名。不过人们都更习惯称他朱四公子,这道理就如同称呼小他两岁的朱五公子一样:朱百万嫌麻烦,老四比嗣修顺口。于是朱四比朱嗣修有名。
    当然,朱家四公子的有名也不是因为其经商才能,论经商才能,他远不及他的大哥——那个几乎控制着各地粮食供应和经销的朱家大公子。他的文采和武略斐然,却也不及他那个“风流天下闻”的弟弟——朱五。和他的兄弟姐妹比起来,他显得中庸。
    但世上之事往往都有些奇怪,在优秀的人中间,最受人欢迎的往往是那个居中的人。而如果这人人们还很少见到,那么他无疑是很有名的那个!因为对一切不了解的人或事,人多少都会感兴趣,讨论自然也多!如此下来,此人自然也就有名了!而朱四公子的名气似乎可以验证这一点。
    但朱家的人对此却毫不在意。朱四本人更是不感兴趣!他很少见外人,即使是见过之人,也很快忘记。自然也就对别人的评价不甚了解!从而也就无甚兴趣了!
    但是,此时他却记起了这个富商打扮的安公子!这自然令安公子很是得意!这当中的意味,旁人岂有不知:如果不是特别之人,朱四公子怎能记住?!
    朱四显然对这安公子很感兴趣:“去年我陪同家父去洛阳办事,得到安大公子的鼎力相助。我父子二人都铭记在心。这次公子来到杭州,怎不先预知一声?”
    那安公子脸微微一红:“四公子过奖,在下只是。。。。。。”
    “安公子此次来杭州的所有费用全记在我朱家账上吧!”朱四打断他的话,“小穆,还不下去把安公子的房间重新安排好!”
    “是!”那少年小穆笑道,“安大公子,请随我来!”
    “这。。。。。。这,我上次只是。。。。。。”这安公子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难得朱四公子如此好客,安公子又何必客气!”声音懒洋洋的,但却在喧闹声中清楚的传到了众人的耳朵。


    IP属地:广东2楼2019-08-25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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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似是故人来
      楼上顿时无声。
      朱四性格温和,但却不喜欢别人插手管自己的事。他要做的事,要说的话,没人能打断,也没人会打断,即使这些事渺小如微尘。这一点很多人都相信。因为没人愿意变成残废,又或是在不知道情况之下双手奉送自己的性命!
      只因在朱家显得中庸的朱四杀人的手段绝对不是中庸的!即使很少有人见到他伤人。
      可是现在却有人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于是众人寻着声音望去,原来是个坐在角落边的少年。
      身形消瘦,松散的发随意散着,青色的衣袍显得过于陈旧;举杯的手懒散而缓慢。随意搁在一边的剑鞘破旧不堪。
      看来极为潦倒。
      只是无论是谁,被众人以探寻和责备的眼光上下打量,都不太好过。可是他却毫不在意。任然看着窗外,仿佛被人打量探究的人不是他,仿佛刚才说话的也不是他。
      别人看了片刻,他像是才发现,于是回头,报以微笑。
      这时候,周围的人才发现他是个极为俊朗的少年。剑眉星目,嘴角微微向上,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只是神情中有着和他年龄不相符的散漫,有些隐约渗出的落寞。但奇怪的是,这些散漫和落寞,甚至潦倒都在他身上得到了奇异的协调。让人丝毫不觉怪异,反而只觉他本该如此。
      而他的笑,懒洋洋的,温和平静!
      于是众人都有些替他可惜。甚至那个从来不抬眼看人的说书老人都抬起了头,而他身边的女子眉头皱起,手已抓住老人的手臂!双目紧紧盯着朱四。
      而朱四的脸色却出奇的平静:“刚才是你说的话?”人却早走到那少年的身边。
      “难道在下说得不对?”他笑,举起酒杯。
      “对,对极了!”朱四转向一直没说话的安公子,“安公子难道还要客气?”
      “这。。。。。。。四公子,这位兄台只是说笑。。。。。”安公子的话说得有些艰难。
      可朱四的脸上却泛起了奇怪的笑,“安公子,你是怕我杀了他吧?”
      安公子的脸早已变了颜色:“这。。。。。。。这位兄台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如果因为在下而有所损伤,我。。。。。”
      “哦?”朱四打断了他,声音微微一顿,“安大公子上年帮了我朱家,此种大恩,在下且有不报之理!”
      “那四公子的意思是。。。。。。”安公子的脸上已有笑容。
      “四公子的意思自然是不杀在下了!”少年起身,对安公子作了以揖,“沈浪在此多谢安公子救命之恩!”
      原来这少年叫沈浪。原来他就是沈浪。
      安公子的脸微微一红,罢了罢手,“兄台说笑了!”
      “安公子,既然我家少爷已经不在找这位兄台的麻烦,公子难道。。。。”开口之人自然是那朱四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少年小穆。
      “那小可就只好打扰了!”安大公子自然不好再拒绝朱四的好意。对卖自己人情的人,是谁都不好意思再推迟!
      旁边的人好像有些松了口气,但又带着些许少兴的把注意力回到自己的饭桌上。于是安静的客栈再次人声沸腾。
      安公子自然随小穆走了。
      朱四却留了下来,就站在那沈浪的桌边。
      “你不坐?”声音温和
      朱四却叹了口气,“我在想,该怎样杀了你?”
      他抚手笑道:“哦?那想到了没?”
      “沈兄其实也知道我不会杀你,也不能杀你,是吗?”朱四的表情带着奇怪的笑意。酒杯缓缓放下,杯中已无酒,“在下实在不明白四公子的意思?”
      朱四看着他;“哦?沈兄真不明白?”
      “难道我该明白?”他笑,斟酒,举杯,入口。
      朱四看着他,默然片刻:“她病了!”
      话音刚落,转身,人已离开。
      客栈中此时已经没有老人说书的声音,关羽败走麦城的凄凉和悲壮亦不复存在。那说书的老人和女子亦已不见,早已消失在繁忙的闹市中。
      春风任然带着些微的寒意。
      他拉拉自己的衣袍,抬首望望窗外。。。。。。。。。
      一派喧闹,一片绿意,。。。。。。
      淑气催黄鸟,晴光转绿苹。江南一如过往,还是这般的美。只是这来来往往的人,还是一般没变吗?。。。。。。
      “公子,还须上酒吗?”小二的声音响了起来。


      IP属地:广东3楼2019-08-25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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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才发现早已无酒,菜已是冰凉,不由歉然笑道:“麻烦你了。这是点心意,小二哥拿去买双鞋吧。。。。。。。。”
        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已经塞到小二的手中。
        小二有些惶恐,但随即揣在怀中,没有推迟。自从三天前,他住进客栈,店里的小二送上第一壶酒,得到第一张银票开始,客栈里大大小小的伙计们都已很习惯了他的大方。更何况他对每个人都谦逊礼貌。这样的客人,伙计们的态度自然很好。
        于是不到一刻功夫,酒菜全部重新上来,当然,这酒自然是好酒,菜自然是好菜。
        “沈公子,孙掌柜说,从今天起公子的所有花费不用再算。”小二低声道,收走了空的酒壶。
        他点点头,笑道,“多谢你家掌柜!”
        他自然知道,这是因为朱四的原因。看来认识有钱人确实会省钱!
        这个道理,自然有人比他领会得更多。比如说现在的安大公子。
        除了最好的房间,最好的酒菜;朱家还送来了用最贵的布料,最好的裁缝师傅裁剪而成的华丽衣衫。他现在走到任何地方,不管是吃用或者是行,甚至古玩字画,只要他看上,就会有朱家送上银子供其花费。甚至在江南最大的烟花之地醉月楼,服侍他的都是楼中最红牌价也最贵的姑娘。。。。。。。。
        所以除了和沈浪有一样的感觉外,坐在醉月楼中的安大公子简直愉快极了。莺莺细语,美女在怀,对于男人来说,确实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令人愉快的?!
        只是令人奇怪的是,此时月还已过中天,安公子却舍弃了他怀中的美女从醉月楼中走了出来,并没有在楼中过夜。
        杭州的街市此时不再喧闹繁华。即使偶尔有人声,但也很安静。
        安公子走在河坊街上,此时身边也没有跟着他专门为他付钱的人 。卖宵夜的店,很小,只有老板一人。他却走了进去。
        “公子,要上点什么?”老板眯着眼问,很是困顿。
        安公子随意捡了张桌子坐了下来,“你有什么就上点什么吧!”
        一碗汤圆放在他的面前。
        “你的汤圆是凉的!”安公子看着没有一丝热气的碗。
        “公子来得晚了!”背微微有些驼的老板却不在意,“”公子如若能来得早一点,恐怕连冷的都没有了!“
        “哦,那这岂非还怪我不成。”安公子的脸色很糟糕。
        老板笑笑,:“公子是朱家的恩人,这几日想必有些油腻,现在这晚汤圆想必也不坏!”
        “朱四公子居然记得我,我也很意外!”安公子喃喃道,似乎有些走神。
        “朱家。。。。。。”老板也不由念叨,眼睛却望向了城北。
        朱家自然坐落在城北。
        此时的朱家,隐约还有亮光。
        朱家向来歇息得比较晚,而离家很久的朱四回家,自然又吸引了更多来借钱的人,因为比起朱家老爷子,朱四更好说话!
        送走了最后一波人。
        小穆在他耳边说了不知说了什么,朱四不由叹了口气,“果真如此!”
        朱百万看着自己的儿子,“老四,你?”
        朱四笑道:“安公子。。。。。。”话没再说。。。。。。
        朱百万点点头:“这事确实奇怪,小穆,修书给洛阳的安老爷子!请徐先生和范老先生走一趟!”
        小穆点头,人已经往别院而去。
        望着小穆人消失在门口,朱百万笑道:“老四,我听说你前两天见着那人了?”
        朱四的头不由有些疼:“我也没料到他来江南了!而且就在姐夫的酒楼!难道你们都不知道。。。。。。。”
        “除了那两个专门捣蛋的,就你见过他!”朱百万的声音有些恼怒,“我派人查了很久,至今都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历?到底是。。。。。”
        朱四笑道:“他确实是个迷!但是,父亲,这个重要吗?”
        朱百万笑了:“自然不重要,但是,我的女儿却很重要,所以。。。。。。。。”
        “我知道,但是。。。。。。。”朱四问,有些不忍。
        “我已经听老八说了!”朱老爷子的声音顿了一顿,“我很感激他!”
        “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只是想着自己的那个妹妹,他的头有些痛了,“只是那七七知道了,她还不闹翻?”
        看看外面,朱老爷子收起了笑;“她刚病好,应该不会闹得很凶!再说。。。。。。。。”
        “老爷,七姑娘和八少爷又打起来了!”跑进来的管家打断了父子二人的话。
        “这大晚上的,怎么还打起来了?”朱四有些纳闷,但却没有要去拉开的意思。
        “在哪儿?”朱老爷子的头终于痛了起来,“不会在客厅。。。那有我的。。。。。”想到自己收藏的精美瓷器可能被那两个人摔碎,他的心就疼得像刀割似的。
        “放心吧,老爷,没在那,在七姑娘的院里,”管家赶忙解释,“六姑娘已经过去劝了!”
        朱四不由笑道;“让六妹去休息吧,她今天已经很累了。至于那两个,等他两没力气了,自然不会打了!不要告诉夫人,要不然今晚大家都别想休息了!”
        管家听了,眉开眼笑。转身出了门。
        “唉,我这是养了些什么女儿儿子啊。。。。。。。”朱老爷子往自家夫人院子奔去的时候,一直在感叹。
        朱四默然!
        穿过手中的都是悲凉
        从前院追到客厅,从客厅追到后院,终于在开满各色蔷薇的院子里逮住了一直嘟嚷的男孩。
        站在院落中,不似记忆中的白衫,一身红色,和周围的白色形成强烈的对比,散发着玫瑰一般的明艳,红在她的身上,是这般的热烈,雍容,而又艳丽夺目。长发在黑夜中微微飞扬,眼睛此时正盯着在她面前的男孩,眼波流转,几分得意,几分不可一世的盛气。有些孩子气,但却美的惊心动魄,让人再也移不开眼。
        “七姐,我真困了,你就绕了我吧!”男孩自然是她的弟弟,朱家老八火孩儿。
        她皱起眉头,很是不满:“现在我是你七姐了?你向老头子告密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我是你七姐啊!老八!”声音拖得长长的。。。。。。
        “我这不是为了你好吗?你病还没好完全,怎么能出去呢?”老八也很不爽,“再说,你去了,也找不着沈。。。。。哎呦,七姐。。。。。”
        话没说耳朵已经被拧,老八疼得哇哇大叫。
        “让你说,让你说!”她的手劲不由加大,“别以为四哥回来了,就有人帮你!”
        “哎呀,沈浪!”老八惊喜的声音,“七姐。。。。。。”
        她的手立刻放了下来,转身。
        一片寂静。
        除了随风摇摆的白色蔷薇,什么也没有!
        抬手抹抹眼泪,气急:“老八,这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七姐,我真看着了!”再次抱头逃跑的人大声嚷嚷,“难道我是眼花。。。。。。。”
        “你还说!这次老头子也没法帮你!”人已经追了出去。
        争吵的声音渐渐平静。
        他从黑夜中步了出来,夜晚的露水早已打湿了他的青衫。
        看着她消失的方向,静静站在墙角边,白色蔷薇就在他脚边怒放。淡淡的香味暗浮在空中。
        直至有人声再次隐约传来,他才起身,跃上院墙,消失在黑夜中。只留一院的蔷薇独自绽放!
        暗无声息!
        三 穿过手中的都是悲凉
        剑走带风,落叶飘飞。
        轻缓如绯云,灵动似流水。
        身影有些飘渺,收剑,立在风中。
        漫天的夕阳,红的刺眼。一身白色,成了最鲜明的对比,就着飘零的落叶,灿然一笑:“好看吗?”
        青色衣袍在风中瑟瑟作响,夕阳笼罩,看不清他的脸:“好看!”
        声音干涩。
        剑上有着铁锈,轻抚其上,轻笑:“你的剑又生锈啦,好重!你又很少用剑,这把就丢了吧!”
        沉闷的响声一晃而过,剑已被丢下。
        有些轻松,有些失落,被剑不小心划过的伤口很疼。有些红落在白衣上,晕开竟成蔷薇,耀眼而又刺目。
        风过,白衣上的红侵湿了他一身的青衫。
        “你累了!不要说话!”声音轻柔,像似安抚熟睡的孩子,“疼就。。。。。。”树叶沙沙作响,把他的话掩埋在风中。
        抬手轻抚他的脸,一手的湿润,轻声笑道:“我没事!只是有些困啦!”
        “睡吧,我待会叫你!”声音低哑,有些伤压抑不住缓缓流了出来。
        偎着他怀中衣袍,舒服又安心,可还是没闭上双眼,喃喃道:“怎么办,我舍不得?”
        夕阳拖着消瘦的青影。
        漫天的红在弥漫,印下一地的悲凉。
        。。。。。。
        “不要。”她哭喊着,因为再也听不清他的话,“不要。。。。。。。”
        “七姐,七姐。。。。。。”声音很焦急,一双手不停摇晃着她。
        睁开眼,没有漫天刺目的红。暖暖的屋里,站满了焦急的人,却唯独没有一袭青衣。
        原来又是一场梦。
        摸摸自己,一脸的泪水。不禁想笑,梦里怀抱自己的青色身影为什么那么悲伤,每次自己都看不清他的脸,甚至听不清他的话,唯独看见t他在夕阳下的身影,透着彻骨的寒冷和孤单。
        白衣上晕开的红每次都那么醒目,这又是因为什么?而这样的梦为什么在这半年总会持续?。。。。。。。
        手一阵刺痛,像被什么物事扎了一下。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上竟是一片银针。
        “做什么啊,爹,干吗又给我扎针?”她有些生气了。这半年来不是喝些莫名其妙的药就是被针扎,可自己偏偏又怕苦又怕痛。。。。。。。
        “哎呀,七七,生病了自然要。。。。。。。”朱百万的话自然不言而喻。
        “不是早好了吗?”


        IP属地:广东4楼2019-08-25 1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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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穿过手中的都是悲凉(下)
          “不是早好了吗?”她有些困惑。
          “不要听他胡说,这只是让秦大夫来复查一下,”满满的慈爱从好听的声音中流淌出来,她的心安定下来,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正是自己的母亲。
          朱百万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夫人,我只是。。。。。。”
          朱夫人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朱四却笑道:“娘,您给七七顿的汤是不是该好了?”
          “呀,我差点忘了。乖女儿,娘待会再来看你”朱夫人赶忙往外走。
          待说话的人消失在屋里,看着父亲长长吁了口气,屋里顿时一阵笑声。
          那梦带来的莫名伤感似乎消散了很多。她的不耐烦被埋没,于是安静地让秦大夫扎针拔针,安静地喝药。
          “七姐,药苦不?”待朱百万最后唠叨完走了,火孩儿才闷闷的问。
          她轻笑:“你说呢?”
          “那你为什么不哭呀?”火孩儿一副不解的样子,“我记得以前你喝药的时候都又哭又闹的。”
          “你以为我是你吗?老八”她不以为然。
          “我才没有呢!”火孩儿的脸有些不自然,“我受伤的时候都没叫疼呢!区区一碗药,我朱八。。。。。。”
          看着这在屋里来来回回蹦跳的男孩,她总有些错觉:“老八,你是不是长高了?”
          “那当然!”火孩儿撇撇嘴角,“我长大了嘛!”
          “是啊,我们老八已经有些少年翩翩公子的模样了。”她眨眼,“以后肯定会把五哥比下去的。”
          “真的吗?真的吗?”火孩儿显然很高兴听到这话,因为朱五实在是一个难以超越的目标,“七姐,你不会骗我吧?六姐和爹都说我笨呢!”
          她的脸上泛起笑意,“那话是四哥说的,难不成你连四哥的话都不信?!”
          火孩儿脸上的笑容愈来愈明显,在朱家,如果有一个人不会说假话,那就是朱四。但是有时候。。。。。。。。
          “不信,你去问四哥!”她补充。
          毕竟是少年心性,小小的身影在这话音中已经冲到了门边。
          “等等,老八,七姐问你个问题。”
          “什么?”
          “你几岁了?”
          “13岁!怎么啦?”
          “没事!快去吧!”
          “我去了,看看以后六姐还敢说我笨不!”话音一落,人已经没了踪影。
          她起身,推开紧闭的门窗,一阵芬芳。
          这是专门专门请人为她嫁接培植的蔷薇。因为花期总会比别人家的要早,所以本应在初夏才开的蔷薇,此时却已盛开,红粉相间,白色夺目,黄色素雅。
          爱极了这片鲜艳灿然,清幽淡雅。她干脆爬在窗上,数起了盛开的花朵。
          “七姑娘?”见她爬在窗户上直直地看着外面,眼神专注,刚进屋的人好奇地问。见她不回答,也不在意,正自放下手中的物事,却听到她的声音:“好了”!这突然的一声把正自揣摩她怎么这么安静的人吓了一跳。手中的烫都洒出来了一些。
          她回头,高兴的道:“我数清了。”
          递过去碗的人笑道:“好姑娘,你下次发呆的时候慧姑我可不送东西过来了。老婆子这心脏迟早会被你吓停的。”
          意识到这半年来慧姑照顾自己的幸苦,她娇笑道:“我不是故意的,慧姑!”最后那声慧姑,声音拖得长长的。
          慧姑笑了,摸摸她的头:“你呀!和老八一样!对了,你刚在想什么,那么入神?”
          “没想什么呀!”放下汤碗,她眨眼:“慧姑,花婆怎么死的?”
          慧姑的笑容不在,黯然道:“姑娘,你这可难倒了老婆子了。你也该知道,老婆子三十年前来到这,就没再出去过!”
          她柔声道:“慧姑,我当然相信你。只是我想老八应该和你说过,所以才随便问问。你也知道,我这半年。。。。。。。”
          拉起她的手,慧姑轻声道:“好姑娘,很多事我们也不清楚。但是你该知道,不管是老爷夫人,或是其他的人都没有谁会阻拦你和。。。。。。。”
          “我知道。”像是想起什么,她的脸上露出了极为灿烂的笑:“如果他们会阻拦,那时候他悄悄走了,爹爹也不会任我出去找他。”
          慧姑叹道:“不错。如果老爷反对,两年前也绝不会让你去仁义庄,更不会放心老八也跟着。”
          “仁义庄?”她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慧姑,有些茫然:“有些事我不明白!到底我是一年前救了他,还是三年前?他们都说是一年前。可是我总觉得不对。”
          有些事,她好像很清楚,好像又不明白。她努力想把所有事理清,可是很多时候一想这些问题,头就会痛得像针刺,任她再怎么努力集中精神都无济于事。就像现在,头痛又隐约出现。
          她摇摇头,想把这痛甩掉,可脸上已现苍白。
          见她又开始头疼,慧姑的手轻轻搭上她的太阳穴,慢慢揉了起来;“好姑娘,别想了。等你病全好了,就自然知道了。秦大夫说你只要不让自己伤身,这痛就不会发作!”
          她苦笑:“慧姑,那你有没有听秦大夫说过我到底生的什么病?”
          慧姑摇头:“我没听说过,自从半年前,四少爷把你带回来。。。。。。。”长长叹口气,不在说话。
          她当然知道自己家的这个大夫,除了朱百万能让他开口外,没人能从他嘴里探知到任何他不想说的事。就连自己这个当事人也不例外,更何况是这个在朱家从不多言,也不多事的慧姑!
          轻叹出声,她转移了话题:“那你告诉我,我和他认识的时间到底是一年前还是三年前了?他们不是说不清楚,就是说一年前,可是我的感觉告诉我,决不是三年前!”疼痛本已让她开始冒冷汗,但这次不知为何,慧姑的手在太阳穴上轻轻来回按摩,疼痛虽然还在,可竟不像以前那般强烈了。
          轻轻松口气,她仰首看着这个三十年前来投奔朱家的女人,恳求道:“慧姑,爹爹待你如亲妹妹,他肯定不会怪你的。何况我只是要你一句话而已!”
          看着她一脸的希冀,慧姑终是不忍,“我自然不是怕老爷怪罪,只是,唉,七姑娘,有时候执着也未必是好啊!”
          她沉默了,可就只是一瞬,随即笑道:“我知道。只是没法改啦!”
          这执着已经深入她的骨髓,成为她不可分离的一部分。这怎么能改得了?
          “那么就相信你的执着吧!”慧姑了解她的脾气,看着她脸上显现出的坚定,只得无奈,“其实夫人说得对,可惜。。。。。。。”。
          “我当然知道!可是别人的选择也许真的是为我好,但那未必是我心里想要的!”她脱口而出。
          慧姑叹气,像是为她,又像是为自己。
          等她头不再那么疼,便收拾起放在桌上的碗。本已走了出去,但不知为何,又折了回来,问道:“七姑娘,先前你说数清了,你数什么了?”
          她扭头看院中的蔷薇,声音有些飘忽:“院里有六十四朵白色蔷薇,四十六朵黄色,粉红有九十七朵,深红色只有十二。白色好像少了很多。”
          慧姑的脸上没了笑容:“七姑娘,这花不数也罢。你要是闷,可以。。。。。。”
          只有寂寞无处归依的人才会去数那不知为何盛开的花啊!
          她弯起明媚的笑:“慧姑,你没见我和老八都把家里折腾得不得安宁吗?以前如此,现在也是,恐怕将来也一样呢!又怎么会闷呢!”
          慧姑只得截口道:“那你加上了五公子送来的那三十四株和你屋里的六株了吗?”
          见她摇头,慧姑不解:“那些不也是白色吗?而且都开得比别的好看呀!”
          “我也不知道啊!”她回答,但心里明白是自己不愿意把这些花的颜色归为白色。
          “这四十株是世世代代都以培植奇花闻名的白家培育出来的野蔷薇。如果是一般的野蔷薇也没什么特别,但是这些却不一样,花期有两季,且每季的颜色各不相同。但结出的果子却都一样。”朱五五个月前把这些花搬到院中时,如此解释。而那时花朵的颜色是紫色。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这世间居然有紫色蔷薇。
          她喜欢那些紫,不是因为那些紫色散发的淡淡清香能让她的疼痛得以缓解。而是有时夜晚寂静的时候,她会恍惚的看到从紫色中缓步走出的一袭青衣。即使知道这是自己的幻影,但却得以莫名的安宁。而如今却成一片白,她却没有了那样的幻影。
          慧姑看不清她的脸,但知道她又走神了,只得轻声咳嗽:“七姑娘?”
          回头。她愕然:“慧姑,你还没走?”
          慧姑也不回答她的问题:“七姑娘,这几天天气很好,何不出去走走,兴许能有好玩的也说不定呢!”
          “我知道啦!”她轻快地打断,笑着把人推着往外走,“慧姑,你什么时候学得我爹了,变得这么唠叨了?我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见她恢复常态,慧姑终于放心的离开。
          “我是该出去走走了!”带着些莫名的轻盈笑意喃喃自语,走到那本是紫色如今却变成白色的蔷薇边,低头看那七重花瓣,与其他的花都不太一样,但却开得繁华又热闹。
          春风轻起,卷起昨夜凋零在地的花瓣,纷纷扬扬。伸手,落在手心的花瓣就只一片,美丽却孤单。
          “新花对白日,故蕊逐行风。参差不俱曜,谁肯盼微丛?”曾今在同样的地方,在同样的季节,她在风中捡起那些纷扬的花瓣,笑容灿烂;他在身边,一身青色,轻吟出声,笑容温暖。那时候,他们才初识。
          而如今,在那个缠绕了半年的梦中,那个恍惚中出现的幻影,眉间却有抹不平的落寞和寂寥。像似对她诉说些什么,可她却一句也记不起。是岁月埋没了世事,还是人心遗忘了岁月。她把头埋在臂弯中,顿时泪流满面。


          IP属地:广东5楼2019-08-25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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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桃花(修改)
            三月,正是桃花盛开的时节。
            盛开的桃花是江南不可缺少的一角。它和江南的氺,江南的桥一起点缀着江南独特的美。
            春风和煦,钱塘琉离山庄的大门仍然紧闭,不见丝毫动静。可门前早已聚满了人。年龄,模样,衣着打扮虽然各不相同,但却全为冠绝江南的琉离桃花而来。琉离桃花自然也是桃花,开得自然比别的桃花更美,但让它真正名满天下的却是它的主人——琉离山庄庄主。没人知道琉离山庄是如何在二十多年前一夜崛起,也没人知道琉离庄主的真面目,除了那些真正能得以入庄赏花之人。
            从早晨等到晌午时分。人群中已有人等得不耐烦:“他奶奶的,都等了六七个时辰!琉离山庄今年架子也太大了吧!”
            衣着华丽,身材矮小的男子冷哼:“赵濮阳,就你那本事,让你多等十个时辰也是应该的!”
            先前那说话之人自然是赵濮阳:“哈,李老四,你爷爷就算多等十个时辰,也还是能进去。只怕你多等十天也不能跨进去一步。”这人话虽说得粗鲁,却却充满讥讽之意。
            李老四也不恼:“赵濮阳!上次求饶的可是谁?”
            赵濮阳大怒道:“上次老子只是着了你的道,抢了我的地盘,老子还没找你算帐呢!好,今日老子就把你宰了。”他本就是个急躁之人,那容得别人讽刺。手中的刀已经向着对方劈去,一出手便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李老四也不示弱,避开来势凶猛的刀,飞身照对方小腿踢去。一时间,两人倒是打得难分难解。
            其余的人大多是江湖豪客,虽说都深知武林中解决矛盾的方法大多是武力,但这二人话还没说不到三句就动手,一时间都不禁好笑。
            “二位兄台,这山庄门还未开,何不住手待会再?”有人终于出来劝架。
            “我二人之事,关你何事?”两人异口同声。
            那劝架之人是个二十多岁的蓝衣少年,本想劝开二人,不想得到如此结果,脸变得有些微红,声音有些低:“在下只是想二位现在这般缠斗,等会哪有精力去拿入庄名额。。。。。。。”可此时斗得正酣的两人哪听得见他说话。
            “南宫策,人家既然想打,你又来管什么闲事?还不如先顾好自己!”身穿紫衣,面相温和,声音却很刺耳。“南宫谨居然养出这么个儿子,哈哈。。。。。。”
            那蓝衣少年正是南宫策,此时脸更红:“徐兄此话怎讲?”
            “南宫少侠面皮之薄尤胜大姑娘,在下只是担心,待会你劝人停下,自己却让人。。。。。。”这话自是嘲笑对方,“你说,南宫敬不知作何感想?”
            南宫的脸更红了。又听对方直呼其父之名,不觉又惊又怒。正寻思该怎么反驳。。。。。
            “哈哈,原来当年名震中原的威远镖局徐老镖主的后人也只知道嘲笑别人,难怪如今威远不再威远。不知徐老先生地下有知,该做何感想?”声音很大,一字一句传到众人耳朵:“赵濮阳,李老四,你两位三脚猫的功夫,也好意思到处显摆!也不怕丢人吗?”话说得很轻快,却充满嘲讽之意。
            打斗的两人瞬间停手:“谁?”
            那身穿紫衣的自然是威远镖局的徐立人冷笑:“兄台又是哪位?”
            “我嘛,自是。。。。。。。”可不知为何,居然没再往下说,
            众人等了半响,那人却仍然没再出声。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茫然。这些人不是江湖富商巨子,便是在武林中富有声名的人物。不管是谁开口说话,都会被别人认出。可此时却都不知出声之人是谁,这又怎能不让他们奇怪。而南宫策听见有人为他说话,脸也不红了,此时早已抬起头来,正要出声询问,却只听徐立人冷冷道:“兄台既然已经出声,何不现身让徐某见识见识!”
            “不错,既然敢如此说话,想必功夫了得!何不现身,李某也来讨教两招。”李老四的话说得铿锵有力,他是青山帮的老大,青山帮一向不为武林白道待见,但他在绿林好汉心中却是响当当的角色,“青山落叶腿”更是让人都不敢小看。
            “他奶奶的,是个男人的,就给老子出来!”赵濮阳最容忍不得别人对其小看,可此时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不由暴跳如雷。
            “人家早来了,只怕是我们自己不济,不知道罢了!”声音带笑,一身衣服上满是补丁,身上挂着大约六七个布袋。此时坐在地上,正笑嘻嘻的望着众人。
            “莫非高长老知道是谁?”南宫策问。
            那人正是丐帮的高小虫,丐帮自前任帮主死后,至今还没推选出新的帮主,帮中事物便由几位长老共同打理。而这两年,高小虫因为能力出众,比起前些年更得帮中弟子爱戴,在帮中的威望也就愈加的重了,早已成为帮中长老。一时间到是声名鹊起。
            众人侧目,都盼着从他那儿知道知道那出声之人。
            高小虫笑道:“在下不知!只是胡乱猜测罢了!在下还在想南宫公子应该知道才对!”
            南宫策愕然:“在下也是一头雾水,长老何出此言?”
            “呵呵,在下胡乱说说而已。。。。。。。”
            南宫策失笑:“长老抬举南宫了,刚才那位英雄出声,在座的各位英雄都不知,以南宫的修为又怎能知晓,长老莫非也要像别人来奚落南宫不成?”他话说完,脸又不禁一红。本是反驳之言不知怎的让众人都不禁莞尔。
            南宫策出生武林世家——南宫世家,南宫剑法声名赫赫,南宫家世代都会有杰出的剑客,可南宫策的修为却不如他的同门,好在他向来为人谦虚,丝毫没有世家子弟的高傲和骄横,虽有常常脸红这种女人常有的习惯,但也不令人讨厌。
            高小虫嘻嘻笑道:“不错不错,南宫兄说得有理!在下。。。。。。”
            “他奶奶的,刚才那人到底是谁?”赵濮阳道,他被人当众奚落,心里满肚子的火找不到地发,此时不由又急躁起来。
            高小球却微微笑道:“赵老大今日是为琉离桃花而来,何不耐心等到,待正事办了再寻也不迟。各位说是不是?”
            众人点头称是,琉离桃花自然是他们今日在此等待的原因。没谁会为了不相关的人和事白费自己的精力。赵濮阳和李老四不再说话。众人于是把目光都集中在仍然紧闭的大门上。
            “高兄,你看今年琉离山庄会让多少人入内?”南宫策突然问道。
            高小虫笑道:“这个可难到在下了,山庄的规矩每次都不同。在下实在不敢揣测。”南宫策脸色一淡:“不错,名满江南的琉离桃花自然不是人人都能看到,只有山庄认为有资格者才能入内。各位武功了得,唉,恐怕在下明日就得启程回去了。”
            众人听完他的话,神态都各有不同,有些看起来垂头丧气,有些满面笑容,似乎志在必得。
            高小虫笑道:“南宫兄何必丧气,到时说不定规矩一变,南宫兄就可入内了呢!”
            南宫策却摇摇头,正想说话,只听吱呀一声,紧闭的大门已然大开。
            众人只觉一阵桃花的香味扑来,层层递进的红就这样铺开映入众人眼里,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还没从突入眼中的红里醒过来,只觉眼前人影一晃,两个身穿黄色和玄色锦衣的人已站在门前。
            南宫策微微吃了一惊,身穿黄色衣服的是个妙龄女子,容貌秀美,但神态却很高傲。而那身穿玄色锦衣的却是个相貌特别的男人,右边脸上一条极长的疤痕赫然在目,左边衣袖空荡荡的,看来。。。。。。
            “南宫公子想必是在看谢先生有没有左臂吧?”声音好听,却很冷。
            南宫策脸色微红,心里却很惊讶,自己与这位女子从未谋面。她怎会认识自己?刚要开口解释自己刚才的唐突
            “今日让各位久等了!”那黄衣女子早已开口,顿了一顿,“这位是敝庄的总管谢先生,我是阿菁。想必大家也知道我琉离山庄的规矩。”她一上来,没有任何客气之言,待客之礼,仿佛这些江湖豪客富商巨子在此多等待几个时辰几天本是应该,丝毫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众人虽不舒服,但也只得点点头:“这个我等自是清楚!”
            阿菁道:“那就好!只是我家庄主今日说,这两年才开一次的琉离桃花因去年着了霜雪,今年开得不是很好,再加上昨夜庄主染了风寒。所以为了不破坏各位赏花的兴致。今年这时日恐怕得改一改。。。。。。。”
            人群中已有人现出失望之色。
            “琉离庄主今日病可好些?”高小虫问。
            阿菁仿佛现在才看着高小球,微微惊讶:“多谢关心,大夫说这是小病,过几日就会无事。”
            “请问阿菁姑娘,我等几时才有机会。。。。。。。”一身富家公子打扮,话问得很有礼貌,完全不似江湖中人的人自是安公子,他此次来江南自然是因为这琉离桃花,听说日期已改,不禁脱口问道。
            阿菁看着问话之人,脸上毫无变化:“安公子何不耐心等到清明?这琉离桃花想必到时也开得正是时候,到时我家庄主也自不会让公子失望。”
            她这话自是告诉众人,赏花时节也改为清明。
            众人听得这话,有几分失望,又有几分期待。相互絮叨着先后散去。高小虫也很失望,他虽是丐帮长老,但对很多事物都很感兴趣,这名满江南的琉离桃花和琉离山庄自然也不例外。离去之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站着没动也一直没出声的谢先生。
            “阿菁姑娘,在下告辞!”安公子也准备离去。
            阿菁没回答,那一直未开口的谢先生却冷冷道:“安公子,这琉离桃花恐怕不是你能看的!”
            安公子脸色一暗:“在下自有自知之明!”说罢,迅速离去。
            春天的阳光很暖和,即使此时夕阳已经西下。从琉离山庄大门透出来的红在夕阳下却很美丽夺目。


            IP属地:广东6楼2019-08-25 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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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庄的大门此时已经关上。
              “小鬼,下次再敢出声!看我不把你耳朵给你扯坏。”两个少年在空中几个轻点跃升,便翻身落在了人影较少的青色巷子中。
              那年纪看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抚抚胸口,嘴一歪,很是不满:“是你自己要让我开口的,现在又来怪我?!你有没有点道理!”说罢,朝对方瞪去。他本来长得很好看,可终究还很年少,此时眼睛瞪得圆圆的,再加上鼓鼓的腮帮,红红的脸颊,让人看着有说不出的可爱。
              那稍稍年长他的少年伸手又掐掐他的脸,低下头也瞪着他,嘻嘻笑道道:“哼,我就没道理,你想怎么着啊?吃了我不成?”
              一时间两人大眼瞪小眼,互不相让。路过巷子的人看见这一大一小好似要打起来的样子,正要停下来看热闹,却被两人恶狠狠的瞪去,于是没人再敢扰了这二人打架的好时光。
              “七姐。。。。。。”那年少的终于熬不过对方比他还大的眼睛,一粒栗子落在他头上,伴随着对方的瞪眼。
              “七什么啊?没点记性!愈长愈笨不说,还。。。。。。”
              五 日落金沙逢故人(上)
              夕阳西下,青石铺成的路上已经映出斑驳的影子。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穿梭在小巷中。
              “老八?”前面的人停了脚步。
              “怎么啦?七姐。。。。。。”露出欣喜的笑容,但随即意识到此时这人的一身男装,立即改口,“我错了,七姐,不对,七。。。。。。。”变扭得再也说不下去,一张脸居然绷得通红。
              她噗哧笑了出来:“七哥七哥,是很变扭!不如就叫少爷吧,这样比较顺口。”
              火孩儿的脸却变了颜色,大声嚷道:“我说七姑娘,你是老头子的宝贝女儿,可是我也是他的宝贝儿子,咱俩一样,凭什么我就得叫你少爷,不干不干!”
              “凭什么?就凭你和他们一起骗了我!”她也不甘示弱。
              “我又不是故意的,明明是。。。。。。明明是。。。。。。。”
              “是什么?”
              “是别人让我这么做的,再说又不是我一个人骗了你!”火孩儿的头低了下来。
              “老头子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我怎么不记得你这么听他话了!”她揉揉眉心,对面前的小鬼很是不满,“我是你七姐,七姐知道吧?”
              火孩儿有些困惑了,“我又没说是老头。明明是沈。。。。。。”
              最后的那句话声音很低,可是她却听到了,心被赌得满满的:“是沈浪?”
              火孩儿的头豁然抬了起来,“七姐,我。。。。。。。”
              她默然片刻,随即笑道:“老八,他当时还说了什么?”
              明亮的眼睛暗了下来,火孩儿摇摇头:“他把你交给四哥之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三月的阳光带着细微的寒意,嘈杂的人声从巷子外传了过来。
              “七姐!”火孩儿拉着她的手,“你别伤心,我觉得,我觉得。。。。。。。”
              “我才不伤心呢!”她笑了笑,抬起手指指自己:“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七姐我啊自醒来之后,对好多事都记不得了。要不是你告诉我,恐怕。。。。。。。”
              火孩儿握紧她的手:“七姐,那日我虽然只看到他的背影,可是我觉得他也很难受的!”
              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到了她肩的男孩,不由叹气:“算了,不说这些。老八,你刚才仔细看没?这个谢先生是不是当日你所见的那个?”
              火孩儿长长呼了一口气:“不错,就是他!”
              “那就奇怪了!这人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难道我见的那人不是他?不可能阿,他自己也说他姓谢阿!他既然能杀我,又怎么可能会去救你?”
              火孩儿道:“我也觉得奇怪,如果是这个人要杀你,那这半年为什么又不动手呢?”
              她敲敲对方的头,骂道:“笨蛋,老头子虽然吝啬了点,但是还不傻!”
              火孩儿吐吐舌头:“可是今天这人就是当日救我的那人啊!”
              她点点头:“不错,这个流离山庄处处透着古怪!琉离庄主。。。。。。。。。”
              “唉呀,七姐,你看。。。。。。。。。”火孩儿突然使劲扯她的衣服,手指着巷子出口一晃而过的人。
              “小穆?他现在不是应该在家里守着老头子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她有些纳闷。
              “那我们?”
              “废话,当然要去看看了!”话音刚落,她人早已窜出了巷子。向西而去。
              火孩儿赶忙跟上:“七姐,你等等我!”
              ————————————————————————
              杨柳铺满两岸,偶尔水鸟飞过,荡漾起层层的水波。
              夕阳开始隐没,春天的傍晚总会有些冷意。可溪水却越来越清澈,梨花越来越多,香味越来越浓。
              青石绿瓦,酒旗招展,灯火早已升起,人影往来不绝。
              “七姐,小穆来金沙巷做什么?” 闻着浓郁的酒香,火孩儿的笑越来越明显。小穆此时正站在巷口,可他对小穆的好奇此时远远比不上风中飘荡的酒香。
              捏捏那张可爱的脸,她哭笑不得:“这个小穆,什么地不好去,偏要来金沙溪。现在可好,把你这个小鬼的酒虫都勾起来了!”
              火孩儿嘻嘻笑道:“七姐,既然我们已经来这了,不如去喝两杯吧!好久没喝过趁梨花了。”
              趁梨花是杭州最有名的酒,用春天的梨花,金沙溪的水,再加上西湖的水密制而成。酒香浓郁芬芳,入口甘冽,梨香漫溢。而金沙菊居酿制的趁梨花更是其中翘楚。其秘制的趁梨花名满天下。“梅家的茶,陶家的酒”这是游人必定要品尝的两大杭州特产。而菊居自然是陶家的菊居!
              “小鬼,这次你想都别想!”她大声道,“没弄清小穆的事之前,你别想进菊居一步。”
              说罢,便四处张看,可先前还站在巷口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都怪你,现在好了,人都没了!”扬手轻轻敲了敲火孩儿的头。
              “唉呀!”火孩儿却欣喜的叹了口气,“七姐,这次不去菊居都不行了!”


              IP属地:广东7楼2019-08-25 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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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世上爱喝酒的人自然很多,所以菊居的热闹不分白天黑夜,况且菊居还有温柔多情的江南美人。
                菊居的前厅分为共两楼,楼上楼下自成天地。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袭人是酒香”小穆跨进来的时候,斜倚楼上窗边的人正自感叹。
                一身绯色,青丝绕绕,眼角微微上翘,半闭的桃花眼透出几分邪气;吐出的话语不知怎么竟带有几分凉薄。
                小穆微微惊诧,随即了然,这世上比女人还好看的男人并不多,而眼前的这人便是其中之一。他虽没见过此人,但从别人的口中却听过太多次。洛阳公子王怜花,江湖传言果真不假,只是不知比起自家的五公子,又会是怎样的情景?!小穆暗自感叹。
                “王公子这么说,沉烟岂不伤心?”坐在对面的女子低声浅笑,灯光之下,肤光胜雪,眉目如画,掩映之间媚然天成。
                半闭的眼抬起,嘴角泛起似是而非的笑:“那不如今晚你留下?在下定为姑娘一解伤心!”
                面色不改,语笑嫣然:“沉烟怕污了公子,担当不起!”
                “哦?”笑容凉薄,“那沉烟姑娘就不怕污了南宫兄?”
                “王公子真会说笑!”声色不减,笑容更甚,“在下只是为菊居调酒的小小婢女,又怎敢招惹世家子弟?”
                “婢女?不错,不错!”俯身低头,“我听说南宫策今日也去了琉离山庄!”
                声音轻柔:“南宫公子和沉烟只是点头之交,他去了何处,沉烟没兴趣知道,也无权知道。”
                附在对方耳边,状似情人般亲密,轻笑出声:“哦!那看来在下就真是白担心了一场!”
                “王公子会为沉烟担心?沉烟真是受宠若惊!”头微偏,“沉烟还以为王公子只会为。。。”
                “前年,在下有幸进过琉离山庄。那里有个美人,和你一样,名中都有个烟字,山庄的人都唤她抚烟,西川洛神只怕也未及其万一!”打断对方的话,嬉笑道:“听说今年琉离山庄又改变了规矩,清明才赏花。唉,当真是巧得很!这个抚烟正是清明出生!”
                沉烟的淡然隐去,但就一瞬,随即笑道:“哦!天下居然有如此美人,那不知比我们江南朱家的女儿如何?尤其是七姑娘,沉烟可从没见过比她还美的女人!”
                “在下怎么认为可不重要,可是南宫兄一定会认为抚烟更美!因为那个女人可不会随便勾引男人。”脸上泛起笑容,附在对方耳边的唇呵了口气,轻声道:“太过聪明的女人很容易伤身,姑娘还是笨一点为妙!”
                话音刚落,人早已回到自己的位置,细长的眼看着对方,几分迷离,仿佛在看着多年的情人。
                沉烟却觉得一阵冰冷,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日落金沙逢故人 中
                小穆微微有些吃惊,没想到陶家菊居的沉烟居然和王怜花认识。但随即想想也就了然,毕竟沉烟是这个江湖难得一见的美人,表面上虽然只是菊居的一个管事。
                楼上的宾客其实并没有楼下多,除去王怜花和沉烟,其余的人也甚少交谈,看起来都只关心自己面前的酒桌,但站在楼上转角之处,小穆不知怎么的,还是感觉很不自在,这种感觉他很少有。只得暗自寻找那人是否出现在这楼上,却没料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从楼下的正门晃了进来。样子很随意,但他心里还是一紧:七姑娘怎么跑到这来了?
                转念之间,他已然明白。心里暗自懊恼今日太过大意!于是赶忙下楼。
                却不想楼下早有人看见了这二人。
                “八公子来了?”迎接二人的是菊居的绿衣,“七姑娘,你。。。。。。”
                绿衣自小生在杭州,长在杭州,自然认得朱家的七姑娘,即使容貌已经过微微的易容,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站在火孩儿旁边的绝美少年就是朱七七,其实这本没什么奇怪,只是没想到。。。。。。
                “我是姓沈,可不是什么七姑娘!”她眨眼笑道,“绿衣,你记性也太不好了!”
                菊居的绿衣她自然也认识。
                绿衣一怔:“沈公子?”
                “是啊,你上次见过,现在就不认识了?”火孩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正冲绿衣眨眼。
                “啊?哦!”绿衣明白过来,“对,对!好久没见沈公子,绿衣都差点忘了!”
                三人的声音其实不大,可是也足够让人听见了这“沈公子”三字。
                穿过大堂,正要上楼,却不想有人影挡在了面前。
                “两位公子!”小穆的声音一向平缓。
                “小穆!”火孩儿惊喜。在进来之前,七姑娘早已说过要光明正大的进来,装出不是跟踪人的样子,虽然他自己觉得如果小穆发现,装出惊喜的神情未必管用,爹爹身边的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但是他还是照做了,谁叫这个是七姐说的呢!
                “哎呀,你怎么也来这了?”她也很“惊奇”,“你也和老八一样,想喝趁梨花了?”
                小穆低声道:“我来见个朋友!”
                “见着了吗?”她嬉笑,“呀,看你这样子,是还没见。这样吧,反正我和老八一起喝酒也没意思,不如我们和你一起吧!”
                “公子!”小穆的声音很低,“别玩了,天要黑了,我们回去吧!”
                火孩儿却撅起了嘴:“我还没喝绿衣酿的趁梨花呢!”
                “带回去也是一样的!”小穆的脸色很严肃,低声道,“公子,回去晚了,老爷会担心!”
                她伸手拉住小穆的衣角,正要说话,有人却开了口。
                “沈公子既然来了,何不上楼?”
                她微微一怔,抬头,楼上的护栏边站了个脸形方圆的男人,身材异常魁梧,看起来四五十多岁的样子,一双眼睛此时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七姑娘,我们回去!”小穆低声道,人却一边拉住火孩儿和她,一边对站在边上的绿衣笑道:“绿衣姑娘,烦请告诉陶老庄主,朱家定的酒希望到时准时送到。”他有着很不好的预感,仿佛进了一个圈套。拉起身边二人,正打算往外走,手却让人挣脱。
                “你以为我会怕朱家?”楼上的人冷笑。
                “你方才是在叫我?”她的眼睛是望着小穆,话却不是对着小穆说。
                小穆只得叹气。
                “你是沈公子!”中年人的声音比方才还冷,“我叫的自然是你。”
                “先生恐怕认错了人。”小穆冷冷道。
                中年人道:“你说我认错了人!”
                小穆点头:“不错,先生叫的是沈公子,我们三人却没有一人姓沈。”
                “你当我是耳聋!”中年人灰色的眼睛看着小穆。
                “唐先生,你认错人了。她呀,是朱家的七姑娘,可不是你老人家等的那位沈公子。刚才只是姑娘家开玩笑呢!”绿衣开口截住了那中年人的话。
                “朱家七姑娘。。。。。。。朱七七!”站在护栏边的人微微一沉吟,随接冷笑,“朱七七!”
                魁梧的身躯随着大笑也似在抖动。他不笑还好,一笑便让人感到说不出的厌恶。
                小穆看着站在身边的绿衣,冷声道:“绿衣姑娘,你开口开得真够时期!”
                绿衣有些不明所以:“我说的是事实啊。”
                “七姐,我们是走,还是。。。。。。”火孩儿拉着她的手不放。
                她轻轻握了握火孩儿的手,笑道:“怎么,小鬼,怕了?”
                火孩儿头一扬,放开了她的手,神气道:“切,我会怕?我只是在想,那人为什么听见你的名字,会笑成这样而已!难道他不知道他的笑声很让人讨厌吗?再说这幅身材,壮得像。。。。。。。。”
                她捏捏火孩儿可爱的脸,拍手笑道:“像隔壁杨家养的那头猪!”
                “不错不错,就像那头!”火孩儿大声道:“前几日老爹去看了,老爹说那是他看过的最壮的猪了!哎呀,现在老爹要是看了这头一定会说。。。。。。”
                “猪外有猪?”她嘻嘻笑道。
                火孩儿却摇摇头,慢慢度起了步子,捏捏下巴,一步一走,压着脖子,苍老而有些温和,又有些语重心长的声音便脱口而出:“喜儿啊,你要记住了,老猪也是可以上楼的!”
                她扑哧一声便笑了出来:“老八,不准在外人面前损坏老头的形象,小心我。。。。。。”
                话音还没落,一个身影却快速地笼罩在她上方,赶忙把身边的火孩儿一把推开,轻点足尖,身子早已腾空,向后跃去。再看正向自己突袭过来的人影,却不是方才那站在二楼护栏上的中年人。这人身形瘦小,可向自己劈来的掌又快又急,似有排山倒海般的力量,掌风所致之地,桌椅全成废碎。所幸她的轻功了得,虽躲过对方的掌,但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一样,难过得紧。可对方的招式像似使不完一般,掌力像吸铁一样,任她怎么躲闪,终还是不能摆脱。力气仿佛被吸干了似的。身体已经有了往下坠的趋势。
                她只得强自忍住胸口的难受,倾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止住了下坠,腾空向后翻身,哪知对方的招式也随之一变,一双青色的手掌向自己迎面击来。掌风未到,可她已经感觉到脸颊生痛,这一次,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去躲避这迎面一掌,掌力带来的风几乎是热的,身体都被对方的掌力紧紧控制,没有一丝缝隙。好像大热天围在火堆旁一样,整个身体仿佛要被烤焦。这一次她终于没有了再躲避的力气,哪怕就只是一个侧身!
                “现在就算是神仙,恐怕也难救自己。”身体像散了架,她几乎都能预感到那即将到来的迎面一掌会是怎样的疼痛。时间仿佛在静止,她几乎听不到周围的一点声音。等待死亡原来是如此的安静,这种感觉很熟悉,很熟悉。
                只是那时候,她是靠在那人的怀里。漫天枫叶,几分美丽,几分温暖。
                “沈浪,沈浪,你可知我有多想你!”对方的掌向自己击来,仿佛在这掌影中看见了那懒散的笑,“你可知我要死了!你再也救不了啦!”她闭上了双眼。身体轻飘飘的往下坠。
                楼下的人早已走光,先前热闹的离居此时寂静得可以听见呼吸的声音。
                “七姐!”火孩儿急呼,手心里早急得全是汗。想要帮忙,绿衣却轻轻拉住了他。身体立刻如万般的重,脚立在地上,竟生生的连一步也迈不开。
                火孩儿大怒。张口,却没有声音。冷汗一颗颗往下。
                “七姑娘,小心!”小穆暴喝一声,身体已经往她下坠的方向疾驰而去,可是破空而来的剑已经止住了他的脚步。
                “你是谁?”小穆极力忍住自己的怒气。
                持剑的是个年轻的黑衣人,收回长剑,抬手轻弹剑身:“你最好别过去!”
                小穆冷笑:“那就看你的本事了!”身体往前,可脚像被东西定住一般,不得动弹。回头去看火孩儿怔怔地站在原地,一脸着急,他骇然。随即冷笑道:“阁下们好功夫。”
                黑衣人不置可否:“费神冲开穴道,你只会死得更快。”
                小穆冷冷道:“是吗?”
                “朱家高手如云,自然听过血绝闭穴。”黑衣人很冷:“只是不知是你家小公子死得更快还是你死得更快?”
                血绝闭穴也叫“闭穴绝手”。这是武林中一种歹毒的点穴手法。被此法点中的人,表面看上去似乎一无异状,实际上已被“断血逆经”,只要稍有外力相加,霎眼之间便会惨死。除非施此点穴手法的人解开穴道,否则别无他法。
                小穆的脸色一片惨白。
                “你在害怕?”黑衣人笑,带着种嘲笑。
                小穆缓缓道:“我对不起朱家。”他并不怕死亡,没有朱百万,他早在二十年前就是个死人。但此时除了闭上了双眼不忍看在他不远处下坠的身影以外,他什么也不能做。


                IP属地:广东8楼2019-08-25 1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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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指尖流沙
                  黑夜正浓。
                  三月的夜风不如冬日那般割人,月光倾泻之下,影印缭绕。
                  环顾周围之人,玄衣黑剑,自成阵式。
                  沈浪朗声道:“我们又见面了。”这话自是向着剑阵外的人。
                  唐经天没答话,只因他背后站着一个人。看似瘦弱的身上罩着宽大的黑衣,银色的面具在月光之下,反照出淡淡的光。
                  这光有些刺人。
                  “你杀了罗洪杰。”面具之下,声音沙哑,有些刺耳。不是求证,只是陈述。
                  沈浪笑道:“这个唐先生自然看见了。”
                  唐经天不答话,手却握紧。
                  “很好。”黑衣人却不看他,“你有剑,但据说从没人看过你用剑?” 这个“你”自然是站在剑阵中的沈浪。
                  玄衣黑剑几番变化,剑阵已变,形似冬日梅花。
                  剑气正胜,杀气更浓。
                  “在下的剑只是摆设而已,就如你的面具一样。”他在剑阵之中,朗声笑道,身形却不断变化。
                  树影斑驳,面具泛起幽光,声音一如先前:“你不该再来。”
                  玄衣黑剑犹如漫天梅花,朵朵飘落,甚是美丽。
                  前朵正来,后朵已至,相互交织,却依然井然有序。
                  任何剑阵都有缺点,可这剑阵仿佛没有。
                  剑气漫天,树叶飘落,顷刻已成粉末。
                  他在剑阵中游走,身影穿梭,并未见任何败势,脚下不停,口中却冷冷道:“我来,不正和你们的意?”
                  剑招凌厉,四朵梅花,合成一环,剑尖挑起剑花,直刺向他。
                  剑阵离身边还有几米距离,可唐经天却觉得自己仿佛也深陷其中,剑气压得他胸口微痛。而那被点穴道的唐远早已呼吸急促,冷汗淋淋。
                  “沈浪,你太过聪明。”黑衣人冷然,银色面具在月光之下,映出淡淡光华。“可惜你还是毫无办法。”
                  十六把长剑,两两相扣,四朵梅花已成两朵。原先的悠然飘散早已变成快速的只攻不守,每一把剑都似倾其所有,仿佛不要性命一般。外人看来没有防守,似乎更为容易突破。可只有深陷其中的他明白:不要命的对手是实际上是最可怕的对手,同归于尽也要置对方于死地。
                  剑锋泛起幽光,十六把黑剑此时如若索命,全部攻向他全身要害。......
                  他仿佛已破不了这剑阵,移动的身形此时变得缓慢,仿佛已用尽力气。
                  剑尖愈来愈近。......
                  “沈浪。”着急的声音隔空而来,有人在月光之下狂奔。
                  这声音让他的身影微顿,剑尖穿风而来。
                  三寸,两寸......只差一寸十六把剑便可穿身而过,唐经天的眼睛已经闭上。
                  宽大的黑衣在夜风中终于被吹起声响,仿佛死亡的凑歌。
                  “不要。”她失声尖喊,疾驰而至的身影全身颤抖。想要往剑阵中冲,可自己的乱闯只会加速他的死亡,她生生强迫自己站在了原地,手握紧,直直地看着被剑光包围的他。
                  剑尖离他的身体只有半寸,她眼睛终于闭上,指甲深陷掌心,她毫无知觉。
                  只听一声长啸,剑光漫天尽散开来,就只一眨眼间,有人已跌落在地,瞬间没有声息。
                  是你么?是你么?心里颤声呼喊,她不敢张眼,她害怕看到他倒地的身影,害怕看到他青衫上红色的痕迹。
                  月光静默。
                  “梅花剑阵也不是不可破。”声音清冷如常。
                  她霍然张开了眼,长剑在地,一干玄衣人横倒在地,目中有着惊恐,他们实在不知道剑尖离他的身体明明只有半寸,为何突然失手?
                  他却懒懒站在那儿,月光落满一地,青衫仿佛未染风尘,眼中却有着疲倦。
                  她定定地看着他,早已不知用什么样的词才能形容自己的心情,原先的冰冷入骨,现在却是温暖如春。抬手,发现自己的脸已湿润一片。
                  “你果然是个难得的对手。”黑衣人叹息,“真是可惜。”
                  “哦?”他在月光下,懒懒一笑,“崆峒掌门谢离谢前辈难道不是一个好的对手?”
                  “他不配。”黑衣人却不置可否,“沈浪,你以后都不会有任何机会了。”话音一落,人影已不在。
                  并未等那十六个玄衣人。倒地的人却支撑着站了起来。
                  “你们走吧。”他对置人于死地并不感兴趣。
                  “我们输了。”捡起地上的长剑。剑身反转,剑尖已贯穿胸膛。
                  "你们......"她惊呼一声,愕然之极。
                  沈浪早已扶住其中一人:“这是何苦......”
                  "多谢你方才的手下留情。"对方嘎声道,手中的剑用力,剑穿身,人已亡。
                  没谁能阻挡一心求死之人。
                  “不能完成任务者,死。”一直未说话的唐经天冷声道。
                  “哦,那你呢?”他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对方。“你不是也奉命来杀我的吗?”
                  唐经天却冷笑:“你以为我杀不了你?”
                  他微微一笑:“你自然能杀得了我,只是你现在不敢杀我。”
                  唐经天不说话。
                  “你杀了沈浪,唐远这辈子只能永远这么站着了,对吗?唐老先生。”朱七七悠悠开口,她对唐经天没有一丝好感。
                  “不错,我确实解不开远儿的穴道。”唐经天冷笑,“沈浪,你要如何才会放过他?”他方才从菊居把唐远救出时试着解穴,可毫无作用,他实在不知沈浪的点穴手法会如此奇怪。
                  “现在是你在求人,唐二当家。”朱七七也冷笑,“你的态度也该好一点才对。”
                  “朱七七,我师傅是在和沈浪说话,你多什么嘴!”唐远冷声道。
                  她也不生气,抚掌道:“我在和你师父说话,你又多什么嘴?你师父都没说话,你却来大声嚷嚷了,难不成你比你师父还厉害?”
                  唐远毕竟只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听了她的话,已然大怒:“朱七七,我要杀了你!”
                  她拍手笑道:“行啊,你来啊!我......”
                  "沈浪,你到底想怎样?"唐经天打断她的话。
                  “我只有三个问题向先生求证。”声音带笑,人却不知何时站在了朱七七的背后。
                  唐经天眉头皱起,并不说话。
                  沈浪却笑道:“唐先生,不必担心。在下的问题很简单。一定不会为你惹来杀生之祸。”
                  沉默半响,唐经天终于开口:“你想问什么?”
                  “先生和琉离庄主是故人?”沈浪的问题一点也不复杂。
                  唐经天有些释然:“不错。我和琉离庄主是多年的朋友。”
                  沈浪笑道:“那先生想必也认识崆峒掌门谢离?”
                  唐经天有些不自在:“武林之人,没谁不认识他。沈浪,你该知道,如今已没有崆峒一派了。”
                  沈浪一如往常:“不错,两年前的中秋,崆峒一百四十二人一夜之间全部暴毙。如今确实再无崆峒。”
                  崆峒的事朱七七自然是知道的。她和沈浪从大漠归来半年之后,崆峒一派便遭人灭口,无一活口。掌门谢离更是身中七十二剑而亡。至今,无人知晓凶手是谁。今日沈浪怎么问这事了?难不成......
                  唐经天冷笑道:“沈浪,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沈浪笑道:“先生是离沙组织的人吧?”
                  唐经天神色微变,随即归于漠然。离沙是武林新起的帮派,新建三年为仁义山庄捉拿了多年通缉的要犯,同时收归了很多帮派,这些帮派中有黑道中人,有绿林好汉,当然也有正道中人。这些人以前都是些好斗之人,可一进离沙,武功修为迅速精进,也不再与人争斗,武林中一时清净不少,这也使得离沙声名远播。可惜,离沙的首领至今未有人见过。比起琉离庄主,他更为神秘。
                  “先生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离沙组织自然容不得叛徒。方才在菊居,绿珠已说了不敢背叛谢先生,想必先生也不敢。”
                  “你以为谢先生是离沙的人?”唐经天反问。
                  沈浪摇头:“在下自然不知,琉离山庄的谢先生,在下有幸见过,只是不知是不是绿珠所说的谢先生?”
                  唐经天冷笑:“是与不是,你自然要去问绿珠。”
                  沈浪抚掌笑道:“不错,在下一定会问清楚。”
                  唐经天却道,“沈浪,你的三个问题,我已经回答,现在你是否该解开远儿的穴道。”
                  “这个自然。”身形一闪,人已至唐远身边。
                  ......
                  唐经天带着唐远离开之时,夜已过半。
                  流血的尸体横躺地上,血液已固。零散的落叶偶而覆盖其上,夜风扬起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些人,生前只是杀人的工具,如今已死,也没人知晓他们是谁,就连姓名也无。生命到头,只是一杯黄土。那么我们争夺的又是什么?
                  我不杀人,人却因我而死。他望着地上已死之人,心里泛起丝丝疲倦。
                  “沈浪,这些尸体怎么办?”看着地上的尸体,她有些不忍,“我们要不要埋了?”同时也不再去想为何沈浪要把唐经天放走。
                  “不用了,会有人来处理,我们也走吧。”他笑笑。不再看那些尸体,起步往幽深的林外走。
                  “哦。”她应了一声,心里却纳闷,这个地方已经离金沙很远了,平时很少人到,怎么会有人处理这些尸体?
                  “还不走?”见她还站在原地出神,他停了脚步,回身唤她。
                  她撇撇嘴,快走两步,跟了上来。
                  以前的她,并不是这样。那时候,他们喜欢并排走,或者她在前,他在后。那时候,她喜欢说说笑笑,可现在她却在后,一言不发,他也不说话。
                  江南多流水。
                  他们已到了溪水边,月光在水上,泛起淡淡的光华。
                  绿草青青,远处依稀有人家。
                  他站在水边,青衣在夜风之下显得有些单薄,眼睛望着远处的房屋,仿佛很远,仿佛又很近。
                  她终于忍不住,使劲地往溪水中丢石子,发泄心中所有的不满。
                  “咚”一声,石子落在水中,惊起平静的水面。
                  “你方才不该追来。”他轻叹,终于开口。
                  “你知道的。”她撇撇嘴,眼泪在眼眶打转。沈浪,为什么?为什么你都不回头看我一眼?
                  “你的病还没好,等天亮你就回去吧!”他的声音有微微的颤抖。
                  “我的病好了。”她幽幽地回答。
                  他沉默,但就一瞬:“不要再任性了。”
                  忍住眼中的泪,她固执地摇头,黯然道:“我......你为什么总要这样对我,以前如此,现在又这样?”
                  手握紧,放下,终于他长叹一声:“我是担心你......”


                  IP属地:广东11楼2019-08-25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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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浪,你是担心我还是其他?”她打断他的话,想起了菊居中王怜花的那句话,咬咬牙,“你是不是喜欢上了别的女人?如果是这样,我马上回家,再也不会缠你。”我朱七七不会要一个爱上了别人的男人,即使是你沈浪也不行,即使我知道那会很痛。
                    月光落满一地,风扬起他微微有些散乱的头发,有些深沉的悲伤在他眼里涌动。
                    见他不说话,她仿佛掉在了冬日的冰窟,全身都感到彻骨的冷,比之“忘川”的折磨还要难以忍受的痛蔓延到全身,仿佛整个灵魂要抽离。
                    他一动不动,依然没有看她一眼。
                    半年的思念与折磨原来就是这般的结果?过去的岁月原来只是黄粱一梦?......
                    终于她揉揉自己的眼睛,仰首,倔强道:“你不回答,就是默认了吧!这半年你都陪着那个抚烟吧?也好,总算你有点良心,这比起你亲口说,感觉好过多了。”
                    她一步步往后退,他离她越来越远,泪水一颗颗往下落在风中,不见踪影。她拼命看着他的背影,要把他刻在自己的视线里,刻在脑里,即使知道他早被自己刻进了灵魂。是爱是恨,她早已不明白。
                    只需要一个转身,我们从此就是陌路;只需要一步,我们就会把对方摒弃在另外一个世界,从此两不相欠。就连再见都显得多余......
                    回看来时的路,尽皆苍凉。
                    倾尽所有的力气,他在月光之下缓缓张开了双手,月华穿过指间,无名指上带着鲜红,一点点往下。红色在水中,快速晕开,顷刻间,水面恢复清澈。
                    他木然望着那点点猩红慢慢隐没,终于黯然一笑......
                    如果当初没有交集,她依然还是那个任性明媚的女孩;如果那年的风雪天,他能不眷念,如今她会不会好过一点;如果......
                    只是世上从来没有如果,他只在黑夜中独自喃喃自语:“七七,......”
                    疲倦的眼微闭。
                    八 无名
                    她跑过溪水,跑过田野,跑过来时的路,她要把他狠狠甩在身后,从此陌路......
                    终于到了河坊街,这儿离家已经不远,即使她的家在城北。
                    家,那是心灵的皈依,是可以平复所有伤害的地方。
                    是啊,没了,她还有家:有“小气”的父亲和慈爱的母亲,有宠爱她的哥哥姐姐,有可爱的老八,有所有关沈浪心她的人。
                    我要回家,心里有个声音对她说。
                    她拍拍自己的衣服,白衣上已经染上些许风尘;抬手理理自己的头发,那儿有些微乱。
                    稍稍打理好自己,头有些晕,是了,从中午到现在,她都未进食物,哪怕是一杯水。
                    她实在不想还未拍开家门,人便晕在大街上。于是抬首看看周围。
                    杭州城已经归于宁静。
                    河坊街的店铺大多关门,少有灯火。
                    有些泄气,没有力气,她只得慢慢往前走。
                    街上没有人,幸好有月光和她作伴,只可惜月光也越来越暗。
                    过了米店,过了茶铺,终于她看见了前方有着忽明忽暗的烛光,阵阵香味飘进她的鼻中。上天对我朱七七还是不错的,她欣喜的往前奔去。
                    香味越来越浓,是汤圆的味道。她觉得自己越来越饿了。
                    “公子,你这是?”驼背的老板正在下汤圆,见她一身的男装闯了进来,样子活像饿鬼,自然被吓了一跳。
                    “把你下的汤圆全部给我端上来。”她坐了下来,才不管这老板奇怪的目光。
                    老板的手脚很快,三两下汤圆就端了上来。
                    她欢呼一声,也不管这汤圆是甜还是咸,端起碗就往口里送,似乎好像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看得那老板直摇头。
                    放下碗,碗中空空如已。
                    她满足地叹口气,这才环顾这个小店,烛火忽明忽暗,老板正在关门。
                    “老板,为什么你关门关得这门晚啊?”她随口问问,打量起这个驼背的老板,头发有些花白。可看这关门的动作,却很利索,看来身子骨还挺好。
                    老板却叹息:“人老了,睡不着。做做事也好,顺便也能挣几文钱买棺材。”
                    “你身体看起来还很好呢。”她从衣带中掏钱,头有些重,先前微微的头晕现在反更厉害了,“这是我的......”
                    老板向她走来:“公子,你没事吧?”
                    人影晃来晃去,她只得摇摇头:“没事,就是有些困......”意识有些模糊,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那是当然,中了幻香的人没有不想睡的,七姑娘。”老人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冰冷。
                    “你是谁?为什么要害.......”手撑在桌上,她努力站起。
                    “不用白费力气了,七姑娘。”老人冷笑。
                    她怒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知道......”话未说完,人已趴在了桌上。
                    老人走到她身边,冷声哼到:“你以为朱家会知道你在我手上?”
                    夜早过了大半,月亮渐渐往云层中躲去。
                    黎明应该不远。
                    春日的阳光为大地铺上了一层淡淡的明快。
                    江南又重新展示它的繁华和幽静。
                    路上行人越来越多。这样的季节,确是出游的好时光。
                    就连废弃的祠堂此时也很热闹。
                    只是与外面的和熙有些相反,这儿正充斥着的不是笑声。
                    “你要不要休息一会?.....”瘦小的男子无辜地看着对面满面怒容的白衣公子。
                    这个此时正自生气的白衣公子自然是朱七七,她醒来以为看到的必定是那不知何来历的汤圆老板,谁知映入自己眼帘的却是些不认识的男人,个个眼睛正瞪得老大的看着自己。她一怒之下,出手便把离她最近的人打翻了几个。
                    拍拍打架打得有些酸疼的手,她怒道:“休息个屁!快说,你们是不是那老头子的帮凶?”
                    “我说,七姑娘,你一醒来,不问黑白,就把这砸了个乱七八糟不说,还把我们......都说了我们不认识什么驼背的老头。”瘦小的男子摸着自己红肿的鼻子,对她莫名其妙的话,还有那一醒来就揍人的行径实在有些不解。
                    “哼,下药这种下三滥的事,老子从来不做。”一脸的络腮胡,翘着二郎腿,盯着面前不停踱步的朱七七,嗓门不小。但一句话却引得其他倒地正痛得哼哼唧唧的人也不住点头。
                    “那我为什么会在这?难道我是自己跑来的不成?”她敲敲自己的脑袋,也盯着那络腮胡看。
                    “老子说了,老子昨晚去别人家里做做客,拿了几文钱买点酒准备今日为我大哥洗洗风尘,谁知道刚打完秋回来,运气***不好啊,居然在河坊街遇到人打架,啧啧,老子刚一走近,还没看清人影,就不知道哪个***把我打晕了,结果老子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儿了。然后你也在这了。老子还想问,你怎么也在这破庙呢!”络腮胡子说到被人打晕时大为气愤,狠狠地往地上碎了一口。
                    她皱眉喝道:“你当姑奶奶是三岁的小孩?这样的鬼话你以为我会信?”
                    络腮胡无奈道:“这么多人可以作证,你都不信,那我也没办法了。”
                    “有人作证又怎样,还不是会联合起来一起骗人 。”她大声回答。
                    “女人都是些什么怪物,难怪大哥说千万不能招惹女人。***麻烦。”络腮胡长叹。
                    “你说什么?”她怒道,抬脚就往络腮胡踢去。只是对方身形一晃,这一脚便落了空;第二脚又至,络腮胡赶忙站起,匆匆跑开,可她哪管那么多,手脚动用,追了过去。
                    你追我躲,拳来脚往,顺便伴着骂声。其他的人起先还有些惊奇,好不容易逮着那络腮胡被人追得满场跑的情景,自然都关注着这场热闹。可等了半天这两人还不见停手,也就自顾自的忙着晒起了太阳。
                    “停,老子错了还不成?”络腮胡脚一收,便停了所有的招数。
                    她嘻嘻而笑:“这还差不多,姑奶奶大人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身上的男装依然难掩她绝世的容颜,扬起好看的手,她的笑容在阳光下很灿烂。
                    络腮胡觉得自己的眼睛简直***的被晃得睁不开眼。
                    “喂,络腮胡,你贵姓?”她咳了一声。
                    “你......”络腮胡气决,正要发火,可却见阳光下的笑容,愤怒便化为乌有,只得无奈叹气:“红头鹰。”
                    “啧啧,原来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独行大盗。”她眉一扬,拍手笑道:“我听我家四哥说,官府很想你哦。”
                    红头鹰笑道:“嘿嘿,官府那帮***早就想请老子去喝酒了,偏偏老子不喜欢。他们能奈我何?”神态甚是不屑。这人虽长了副令人讨厌的络腮胡,话也说得有些粗鲁,可丝毫不做作,这到对了朱七七的脾性。
                    她不由暗地赞了一声,但嘴里却叹了口气:“话到是不错。唉,只是现在你得罪我了,所以......”
                    红头鹰一怔,随即大喝道:“朱七七,老子什么时候得罪你了?”官府他当然是不怕的,可是麻烦总会有的。
                    她又叹气:“刚才咯,也许还有现在咯。”
                    “他奶奶的,你还有没有理?.......”红头鹰怒道。
                    “这个嘛......”她故意偏头想了一会,随即手一摊,“没有。”
                    阳光温暖,春风坲过,偶尔卷起新芽。
                    她在阳光下的表情很神气。
                    瘦小的男子是高志,听说取这个名是其母为了儿子将来能考取功名,做个赏花伤风的雅士;可惜此人几年前在红头鹰的游说下,走上了条崎岖的大盗不归之路,而且适应力颇好。“真是难为他老娘了。”朱七七换上刚买来的女装,吃了只美味的叫花鸡,此时坐在阳光之下,心满意足,于是懒懒地评价起各人的名字,样子颇为得意,“甘立德,孙慈恩,你们的名字还挺和谐嘛。”
                    孙慈恩脸皮白嫩,整一文弱书生的模样,此时的笑容非常之腼腆:“这是俺爹取的。”声音如洪钟,还是标准的山东方言。
                    “朱七七呀朱七七,人真的是不可貌相的,这次你可记住了。”她倒抽口气,自言自语。
                    “七姑娘,你说啥,俺没听清。”孙慈恩问。
                    她忍住笑,大声道:“没啥没啥。你快去看看络腮胡好了没有。”
                    孙慈恩转身,进来破庙。
                    “老子死也不出去。”里面传来怒喝。
                    她击掌,起身:“好呀,反正我大哥又用不着你去接,你慢慢死在里面吧。我们走啦。”
                    里面的人沉默。
                    她往院子外走。
                    “七姑娘,真走吗?”高志小心有些不忍。
                    她眼一瞪:“我们是去给他娶媳妇吗?”
                    “不是。”甘立德表情严肃。“我们是去接大哥。”
                    “那就对了,既然不是娶媳妇,自然不需要他去的。”她故意大声道,“再说到时你们贯我大哥两杯酒,大哥一高兴,兴许就不会怪他了。”
                    甘立德点点头:“我们很久没见着大哥了,自然要和大哥喝个痛快。”表情依然严肃。
                    “那就是了,走吧,走吧。喂,络腮胡,本姑娘到时会给你说话的。”她挥挥手。其他人叹口气,也跟了上来。
                    “老子才不稀罕。”人影一闪,红头鹰便背着她站在了前面,
                    “你不准备给你兄弟们看看你的新容。放心吧,我们不会笑你。”她嬉笑,故意停顿,随即也严肃“躲避解决不了问题。”
                    “要走就快走,啰嗦个屁。”红头鹰冷哼,“再说,谁要敢笑老子,老子宰了他来喂猪。”话音一落,人已经面向众人站着。
                    没人说话,时间仿佛凝固。
                    春风仿佛变成了阴风。
                    孙慈恩终于忍不住:“七姑娘,俺先走了。到时再见。”顷刻之间人影已经闪个精光。
                    “你们太不够义气了......”她扑哧一声,随即笑弯了腰。
                    “妈的,你们这帮孙子。”头上的草终于可以让人放心的说这是头发而不是鸟窝,络腮胡早不见光影,黝黑的皮肤,好看的五官,只可惜脸上的痣多了些,尤其是眉心的黑痣在阳光下显得很突出,很惹眼。这根本就是个油头粉面恶事干尽的花花公子画像,而不是个劫富救贫的独行大盗。
                    “朱七七!”红头鹰怒喝。
                    她没回答,却在阳光下笑出了眼泪,怎么停也停不住。
                    红头鹰只觉得头痛:“我说你是在笑还是.....哭啊?”问得小心翼翼。总觉得她的笑容底下有着隐隐的心痛。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他再次感叹。不过这次却没说出口。
                    她终于站了起来,忍住笑,一本正经:“据说你那颗叫美人痣。”
                    五官扭曲,红头鹰发誓这辈子最倒霉的事就是和朱七七认识,最郁闷的事是受朱七七威胁剃了自己的胡子,挽起原先的草窝。最后悔的事就是受人之托。
                    “千金挥手美人轻,自古英雄多落魄,且借壶中陈香酒,还我男儿真颜色。”伴着寥寥有些萧索的歌声,香车白马便出现在繁华遍地的杭州。一时间变成了令人人关注的焦点,只因这斜倚在上的人是个一身绯色的男人。
                    这世上穿绯色衣衫的男人不少,可是一个有着比女人还美的面孔的男人却不多,最起码现在在春风和煦的江南就只此一人。偶尔对着那些车下悄悄抬眼看他的少女们轻笑,一时间这些少女们脸上便飞红一片,竟逃也似的跑开了。
                    “唉,女人!”声音清朗,“终归都是如此!”
                    “王怜花,****嘴,吵死我了!”一声怒喝从车中传了出来,“从早上遇到你到现在就没见你消停过。”
                    “唉,牛嚼牡丹,终归可惜!”
                    车中之人似是被激怒了,笑骂道:“一好好的词,你这泼皮一开口,就成女人小曲,现在还有脸说别人!”


                    IP属地:广东12楼2019-08-25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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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帘子舞动,人影掠过,稳稳坐在正自轻笑之人身边。于是旁边之人的锦衣华袍,精致俊美与他一身的粗衣麻鞋,沈眉大眼竟成鲜明对比。
                      但他却毫不在意,抬手,发亮的酒葫芦中酒已过半。神情间自有一股目空四海,旁若无人的潇洒豪迈之气。路过行人的目光不知不觉被他吸引。
                      王怜花轻笑,“我如今才知你这只醉猫竟和柳家有这么好的交情,居然还为你准备了如此名贵的香车名马和上万两也难求的竹叶青,就差把女儿嫁给你了。只可惜......”
                      “可惜什么?”他腿一伸,斜靠在车把上。
                      “可惜你糟蹋了这香车白马。”王怜花大笑,实在想象不出有人会在这扬尽了风光的车上从长安一路睡到江南,车上的所有东西除了酒以外更是被人洗劫一空。
                      他也毫不客气:“这也好过你糟蹋女人。”
                      “美人好意,怎敢拒绝,徒增佳人伤心。”往后一靠,接过丢过来的酒壶,仰首嬉笑。
                      熊猫儿眨眼:“那昨日且非正和了你心意!”
                      王怜花笑:“简直没有比这还和的!”下面的话却没再说下去。
                      两人不再出声,他们都能猜到那是怎样一番情景。
                      默然片刻。
                      王怜花突然抚掌:“有趣的事来了。”
                      侧首,身边的熊猫儿早已不在。
                      “姑娘恐怕得跟我走一趟?”阳光在白色的剑身上反射出斑斓的色彩,剑柄上垂下的碧玉配饰微微泛着绿光,只是握剑的手过于用力。
                      朱七七看着在自己面前站着纹丝不动的白衣剑客,很是生气:“你是谁?我凭什么跟你走?”
                      说罢,拉着身边的红头鹰便要走。
                      “凭这把剑!”白衣一晃,便挡住了去路。
                      “让开,老子生平最烦人挡我的路。”红头鹰喝道
                      “你走,她留下。”白衣人也不生气。
                      红头鹰眼瞪得老大:“你难道没看见,老子和她是一伙的吗?要走自然是一起走。”
                      白衣人淡然:“恐怕不行。”
                      “如果老子坚持呢?”红头鹰冷笑。
                      “那你就只有死。”剑身有如白练,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碧玉清脆的声音在空中鸣响:“这就是你的下场。”
                      红色的血珠从剑尖上滴落,围观的人全部散开,只留下倒地的乞丐。
                      “你还是不是人?”怒喝出声,她只觉全身的血液往上涌,为什么总有人把别人的生命看得如此轻贱?只不过是好奇的一眼就得付出死亡的代价?地上的血让她想吐。
                      白衣人道;“你和我走一趟,你的朋友我会留他一条命。”
                      红头鹰冷笑:“你以为老子会被你吓到?老子就算死也不会......”还没回答,朱七七却使劲扯他的衣服。
                      “朱七七,你拉我的衣服干吗?”红头鹰怒道。
                      她苦笑不得,只得低声道:“你赶快走吧,这人不会把我怎么样。你要死了,我可连一个通知我老爹的人都没有,那岂不更惨?”
                      “老子答应过别人,绝不能让人把你带走。”红头鹰怒,“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再说那人也绝不会允许别人把你带走。”
                      “你不是说你,”她的声音些颤抖,奇道,“你答应了谁?”
                      红头鹰叹道:“我当时正好从李员外家出来,你该知道,我大哥和他是兄弟,所以我.......”
                      “好了,我知道了。”她大声阻止,不是没猜到,只是......不想再想......
                      “那你不应该在这送死,而我更应该跟这人走......”不等对方开口,她朗声道。这样的场景,她一点也不陌生,曾经在中州的那场风雪中,她也曾经经历过,只是这次,她不想做离开的那一个。
                      "姑娘,你答应了吗?"白衣人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她扬起头:"我答应跟你走。"
                      白衣人点头:“很好......”
                      “很不好。”话音朗声而至,人已到,慢悠悠地出声,"我还没答应。"
                      “熊猫儿......”白衣人惊讶,“你还没死?”
                      熊猫儿大笑:“你都还没死,我哪敢先行。”
                      白色的剑身划过,直向他前胸刺来,他也不躲,只随口念道:“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剑身回撤,握着剑柄的手在微微颤抖,白衣人本平静无波的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半响,缓缓道:“告辞。”
                      离奇的来,莫名的走。
                      碧玉清脆的声音似仍在风中回响。
                      “七七,......”熊猫儿看着她,明亮犹如黑夜中的星辰。朱七七只觉这是世上最可爱的眼睛,暖意漫过全身,喉咙早已哽咽:“大哥......”
                      他眼眶通红,笑容诚挚而明快。
                      “大哥,你总算来了......”她再也忍不住,伏在他肩上失声痛哭,像个迷路的孩子。
                      熊猫儿轻拍她的背,仿佛已说不出完整的话来:“没事了,七七,大哥对不起你,......”眼角早已泛着泪花,但他又怎会让她看到。
                      过去的六个月,不是没有人可以哭诉,不是不想哭诉,可她终还是忍住。可现在她却毫无保留的宣泄着自己的泪水,还有那挥之不去的痛。因为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能如此肆无忌惮,不管自己的行为是多么的荒唐,他都无条件包容着;不管沧海如何变化,只有他从不曾离弃自己。


                      IP属地:广东13楼2019-08-25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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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空将酒晕一青
                        “贤兄妹感情还真好!”冷冷的话在春风中响起,几分嘲笑,却带着怒气。
                        不远处的二胡声丝丝飘荡,却是不和适宜的昭君怨。
                        香车停靠,白马安静。
                        阴影中的人,绯衣翻飞,冷眼望着阳光下拥抱的身影。
                        “自然比和你的好。”熊猫儿冷笑。
                        朱七七抬手抹抹眼泪,转身看着阴影中的人,笑道:“王怜花,你一天不阴阳怪气,就会死不成?”
                        “贤兄妹现在是一致对外吗?”笑着从阴影中走出,慢慢靠近,低首望着她清澈见底的眼眸。
                        他的眼神专注,一改先前的冰冷,仿佛还蕴含着些其他东西。
                        朱七七只觉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得勉强开口:“你不是一直都是外吗?”
                        “是吗?原来我一直是外?”冷笑,声音低哑,面容微变,眼中映出些许的伤。
                        看着他俊美的脸上带着隐约的受伤,只觉自己的话说错了,心里泛起诡异的难过,只得讪讪笑道:“我......我不是那意思,你......”
                        “该死。”王怜花却低骂一声,抬首之间,一派风流,人已恢复如常,仿佛不曾听到她的话。却看着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红头鹰,问道:“这位是你家的护卫?”
                        “不错,这位兄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熊猫儿也奇怪,这人怎么越看越面熟。
                        红头鹰只想买块豆腐把自己撞死。
                        朱七七却早已笑出了声:“大哥,你岂止是和他见过,听说你们还一起喝过酒呢?”
                        “喝过酒?那是......”熊猫儿有些不敢确定,眉间有痣的朋友,只有一个,他恍然大悟,随即大笑,“红头鹰,你小子怎么变成如此模样了?”
                        红头鹰苦笑:“大哥。”
                        “好小子,谁把你变成这副鬼样子的?”熊猫儿拍拍对方肩膀,奇怪地问。
                        “大哥,你就别再问了。”红头鹰挠头,要把受朱七七威胁的事说出来,他怎么也开了口。只得狠狠瞪着偷笑的朱七七。
                        “大哥,你不觉得他这样好看多了吗?现在可是个美男子。”朱七七火上浇油,得意地望着红头鹰的眉间黑痣。
                        熊猫儿上下打量,大笑:“不错,不错。你小子没有那把胡子,年轻了很多。”
                        红头鹰顿时不自在。
                        “我如果没猜错,他的这把胡子是被你......”王怜花截口道。
                        朱七七拍手笑道:“聪明,不过这次你猜错了,这可是他自己剃掉的,我可没动手,所以不关我事。”
                        熊猫儿奇道:“七七,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红头鹰叹息:“大哥,不满你说,老子真希望我和她从来没认识过?唉,只是我受人之托,昨夜.......”
                        于是把昨夜之事娓娓道了出来。......
                        斜阳芳草。
                        小桥流水,桃花繁茂。
                        朱七七抱臂坐在树下,白衣纯白如雪,晚风吹起她的发丝。
                        桃花落在水中,瞬间不见踪影。
                        落花有意,可惜流水总是无情。她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年华仿佛像沙漏不断流逝。
                        柳家的别院中光筹交错,熊猫儿和红头鹰已经喝得大醉。
                        王怜花穿过别致的院落,站在树下。
                        几米的距离,朱七七却未发现。
                        王怜花也只静静看着,并未出声。落英缤纷,群芳难逐,她美得不像凡尘中的人。
                        你在看风景,却不知自己也是别人眼里的风景。只是除了那人,我们都只能在风景之外看着你吧。
                        “你还在想沈浪?”王怜花终于开口,纵使知道答案,也会难以忍受。
                        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撇撇嘴:“我干吗要想他?他有什么好想的?”
                        王怜花笑:“你在想他昨晚救了你,为什么又把你丢给别人?在想为什么半年之后你们的再见会变成他莫名奇怪的赶你走?不但如此,你还在想这半年他都在做些什么,他是不是真变心了?.......”
                        "闭嘴。"朱七七站了起来,大声道:“就算你都说得对,那又怎么样?”
                        王怜花喃喃道:“你不该是如此反应才对,你.......”
                        “那我该如何反应?”她恨声道:“难道我要像以前一样:哭着去求他,不要赶我走,不要变心,不要不理我,是吗?”
                        王怜花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不再说话。
                        “你干吗不说话?”朱七七问,眼泪却在眼眶中打转。
                        王怜花有些黯然:“沈浪不管如何对你,你都爱他。我又有什么好说的。”
                        朱七七颓然坐了下来,喃喃道:“我是爱他,可是他爱我吗?”如果爱我,为什么半年前要离开,为什么要把我送回家,为什么一次都没来看自己,为什么在忘川发作的折磨中,他不在身边。为什么如今又要把我撇下?为什么又要“变心”?......
                        落花流水依然如故,可却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王怜花默然坐在她身边.
                        “这半年他都陪在那个抚烟身边?”这样的话,朱七七并不愿意问王怜花,可还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王怜花似笑非笑看着她:“不知道。”
                        朱七七怒:“那昨晚你为何说他这半年都陪着抚烟?你......”
                        "想看看他被你扇两巴掌,我高兴一下,难道不行?"王怜花看着她,眼里有些光芒。你如此爱他,他却让你服下忘川,就算拿他的命来换,又有何不可?你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被你扇两巴掌又有何不可?.......
                        朱七七一怔,生气道:“你脑子没坏?为何老是挑拨我们?”
                        “哼,你以为我愿意?”王怜花冷声。
                        “你......”朱七七待要说话,却被他一把抓住。
                        “这是六个月之后,我们的第一次再见,只有你和我。”他却轻笑,手一动,轻触她飞扬的发丝,动作温柔无限。
                        这样的王怜花,和她记忆中的好像有点不同,可也很不习惯,只得喝道:“王怜花,你做什么?放开我。”
                        “在你心里,我连猫儿都不如?”他的话在空中流转,“我知道你爱沈浪,就算是服下忘川,你也还是想起了他。......可是别人呢?”声音带着几分伤感似如风吟。
                        “别人怎么?......”她愕然。可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得沉默,有些难过,为自己,也为他话中流露出的几分莫名“伤感”。
                        终于松开了她,害怕在她的静默中迷失,王怜花笑道:“你的病全好了?”手却似无意地按在她的脉搏。
                        松了口气,她笑道:“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只是.......”
                        话未完已被王怜花打断:"过去的事你全想起了?"
                        她点点头,可眼里却现出迷惘:“其实我也不知道,总觉得有些事我还是忘记了,家里没人告诉我,就像六个多月以前的事,只要一想,就会头痛。”
                        这个是自然。王怜花的手收了回来,可却有些失神。
                        “你发什么呆?”她只得提高嗓门。
                        王怜花看着她微怒的俏脸,终于轻笑出声:“我猜你不记得的事还不仅仅这些吧?”
                        “废话。”声音在晚风中流转,她的眼里有着迷茫,“老八说半年前,我在昏迷前服了忘川才导致有些事记不起,刚醒来的时候,我确实什么都记不起,后来不知大夫给我服了什么药,慢慢记忆也就恢复了,可对半年之前的事我还是想不起,也没人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昏迷?这半年我也很少.......”
                        王怜花却冷笑截口道:“其实你要想知道这些也不难,只要问问沈浪不就清楚了。只可惜......”话却没再说下去。
                        “可惜什么?”朱七七蹙眉,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人的脸能变得那么快,先前一副关心的样子,现在却又.......谁说女人心,海底针?其实男人的心又何尝不是,比如说这王怜花,她简直不知道这人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王怜花却不回答,心里也不知是愤怒,还是难过。上次她受的伤如此厉害,就连忘川都无法完全治愈?......
                        他站起来,却又附在她耳边悄然说了一句话,准备离开:“你要是想知道,何不......”
                        朱七七一怔,咬牙道:“我不想,他在何处和我无关。”做陌生人也好过情丝缠绕的折磨,默默告诫自己。可是为什么每次听到他的名字,她都得咬牙甚至屏住呼吸才勉强止住将要在瞬间决堤的脆弱?
                        王怜花笑,带着那双仿佛能望穿人心的眼:“你难道不想知道答案,再说你也舍不下他......”这些话,他不想说,不愿意说,可又不忍不住说了出来。毕竟比起她的眼泪,他更喜欢看到她的笑容,即使她的笑容是为另一个男人绽放;毕竟即便是阴影中的杂草,也有向往阳光的自由。
                        “谁舍不下他?我巴不得他早早消失。”她大声截住他的话,“再说他是他,我是我,从昨晚他让我走的时候,我就已经发誓了。”
                        “也许去那,你还可以见到那个抚烟也说不一定呢?”他的声音冰凉,丝丝穿透她的耳膜。......
                        “你当我朱七七是**啊!”她大声骂,“抚烟怎么可能出现在那种地方?”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王怜花一脸的笃定。
                        不明白他为何要告诉自己,朱七七只得闷声:“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世上不是只有沈浪一个聪明人。”他笑,声音带着几分嘲讽,人却飘然出了别院。
                        “喂,你现在要去哪?”她大声问。可除了水声外,王怜花早已不见踪影。
                        低头看着自己的倒影,桃花一片一片。


                        IP属地:广东14楼2019-08-25 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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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寒罩江南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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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上楼下的人看着倒地的小斯,再看看进来的人,早已议论纷纷。因为从门外走进来的人是个女人,白衣如雪,端的明丽无铸,容色绝世。而后面跟着的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更是气宇轩扬,一双眼睛明亮如星辰。而另一个男子眉间却有颗黑痣,眼中有几分醉意朦胧的样子。这样的组合在这样的场合出现在醉月楼中实在有些怪异。
                          “这不是朱家的七姑娘吗?”楼下自然有这当地人,对于杭州人来说,朱七七和火孩儿的“闹事本事”远远盖过朱百万的赚钱本事。
                          那个脑子仍然还不清醒的红头鹰却耷拉着脑袋,这个女人来这种地方,也不知道换身男装,不知道大哥跟她疯什么?
                          不过楼下人群还是自然地分开,留出道给三人。毕竟他们的样子看起来是那么的“盛气凌人”。
                          何妈妈看着这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女子,早已哭笑不得,这样的情景早在几年前她也曾经遇到过。唯一不同的是朱七七比起以前,面容有些苍白,但容貌却更胜从前,盛似怒放的牡丹,倾国倾城。不过这脾气.......
                          “一个女人,来这种地方做什么?”赵濮阳很不满,他实在不明白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女人抢着要进来。
                          “这地方是你开的吗?再说我想来就来,用不着你多嘴。”柳眉倒竖,冷若冰霜。
                          赵濮阳大怒:“你还要不要脸?”
                          “哼,比起你们当中那些明明家有无数妻妾,却仍然在外寻花问柳的人,我朱七七自然有脸得多。”她冷笑。
                          那些看热闹的人中自然有人很不自在,赵濮阳的脸也一阵红,一阵白,他也是属于这一类。但是他们都是男人,对于男人来说,来这种地方,多有几个女人是天经地义。所以很快他们就已恢复过来。
                          “听说七姑娘千里追情郎,可半年前却回来了,不但情郎没追到,而且还差点送了性命。现在沈公子更是看中了媚儿,我想......”说话的是先前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头。
                          “你想什么?”朱七七怒道。只是那老头还未说话,就听一声暴喝......
                          “他想挨揍!”酒杯砸过去的速度快得惊人,早已不耐烦的熊猫儿已经大怒,他站着的地方正好有一方桌,桌上正好有酒杯,所以当那酒杯往那老头正好划去的时候,其他的人一点都不奇怪。
                          那老头却赶忙避过,只是脸上还是留下了一道不小的痕迹,于是怒道:“你......”
                          “想打架么?来,来,快点给我上。”熊猫儿大声喝道。
                          那老头子显然很生气:“看来今日老头子要教训教训你。”
                          熊猫儿大笑:“你以为熊爷爷我会怕,快点,快点,别耽搁我妹子办事的时间。”
                          “哎呦,各位都是我醉月楼的贵人,何必伤了和气。”何妈妈却赶忙下楼相劝,她实在不想重踏几年前这楼被朱七七砸得乱七八糟的地步。
                          “七姑娘毕竟只是个姑娘家,再说她说得也没错,这位先生又何必跟个姑娘生气?”温和的声音,正是那个正站在楼梯上的谢音尘。
                          “是呀,是呀,谢公子说得对。各位都不要生气,对了,七姑娘你这是为何事而来?”何妈妈赶快转移话题。
                          那老头子只得罢手,毕竟就仅是刚才那一招,他就知自己不是熊猫儿的对手。
                          “他们今日是为何而来,我就是为何而来。”朱七七冷哼道。
                          何妈妈有些为难:“可是先前媚儿已经答应了沈公子,这......”
                          朱七七缓缓步上二楼,冷笑道:“沈公子区区五十万,也不怕亵渎了这千娇百媚的媚儿姑娘?”
                          “那不知朱姑娘准备出多少?”清冷的声音,懒散的笑容,一直静默的人终于开口。
                          朱七七的心一滞,只为这一句话,只为此时开口说话的人。泪珠在眼眶中流转,只需一个眨眼就可落下。
                          熊猫儿有些生气:“沈浪,你这是为何?这是七七啊。”有些事,他实在不明白了。
                          “一百万。”朱七七却已经说话,仰头看看挂在墙上的烛火跳跃,泪珠被生生逼回。
                          “一百五十万。”依然是平静如水的语调,只是人却缓缓站了起来,拉紧深蓝的衣袍。这江南的春天不知怎的,今年实在有些冷。
                          “沈公子,你又何必跟......”一旁的妍儿娇声唤道,毕竟这天下有钱人再多,恐怕也多不过跟活财神的银子。


                          IP属地:广东16楼2019-08-25 1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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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七七冷眼看着,有些东西在心里决绝地燃烧着,于是傲然道:“人家沈公子出价,你是他什么人要来多嘴。”
                            “我,......”妍儿涨红了脸。
                            朱七七却不再看她,哼道:“我还以为是多少呢,就是一百五十万!不知我出三百万两,沈公子还可以加多少?”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看着那深蓝衣袍的沈浪,媚儿也不例外。毕竟只是一夜而已,这银子高得实在是很离谱,楼中已经有人在摇头叹气。
                            妍儿突然嘲笑道:“朱姑娘,你只是个女子,即使......”她对朱七七实在没什么好感。
                            “本姑娘的银子自然是为别人而出,至于晚上陪媚儿的嘛自然是别人。”朱七七冷哼。
                            那媚儿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笑道:“七姑娘,不知媚儿可否知道这别人是谁?”
                            朱七七手轻轻一指:“就是他咯。”
                            “这.......”谢音尘惊呼道,“姑娘,在下并不认识你呀。”
                            朱七七瞪眼道:“我姓朱,好了,现在我们认识了吧。”
                            其余的人都哑然失笑,这好事也来得太快了吧。
                            谢音尘却说不出话来,这样就算认识了?!
                            “七七,你也太偏心了吧,这样的好事干吗不留给我?” 熊猫儿取笑道,他实在不知陪朱七七来醉月楼会出现这样的事。
                            朱七七笑道:“呸呸,大哥,我可没偏心,要是今日帮你,那个柳家大小姐可会伤心的,她以前对我有恩,我朱七七又不是那种良心都被狗吃了的**,怎能做对不起她的事。”
                            熊猫儿的笑容隐去,明亮的眼中有些不解,七七和柳家大小姐认识?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再加一百万,四百万两,不知朱姑娘......”沈浪的声音有些苦涩,他自然不在乎钱,可是.......
                            “五百万。”朱七七接口,大声道,“何妈妈,你们的规矩是不是先交钱,后要人?”
                            “是啊!”何妈妈笑得有些僵硬,她实在不敢想象这个朱七七还会把价加到何种地步,但无论如何,只要有银子拿都是高兴的事。
                            “那就对了,有些人怕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实际上身上并没有那么多钱。”朱七七大声道,“这是我的五百万两银票,沈公子,如果你还要往上加,那就把银票也拿出来,免得别人说你沈公子是在空手套白狼。”
                            “不错,不错,理当如此。”那些看热闹的人自然兴奋得很,他们实在想知道这天下还有和活财神比银子多的。
                            何妈妈笑道:“既然如此,那沈公子你.......”
                            “七七,你.......”熊猫儿有些不忍,他知道沈浪身上并没有钱。
                            可他话未说完,风却从外吹来,烛火瞬间熄灭。
                            醉月楼顿时陷入黑暗。
                            “怎么全熄了?”“早不熄,晚不熄。关键的时候就熄了!”
                            “这风也太大了吧!”
                            “外面下雨了,风自然会大些。”“你踩着我了!”“谁在挤我?”.......
                            “小红,小金,快去找火啊!”
                            “妈妈,我找不着火折子啊?”“这,怎么回事?谁把我的.......”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黑暗中的醉月楼一片混乱,吵闹声此起彼伏。
                            “猫儿,”朱七七呼道,突来的黑暗和混乱让她很不习惯,只得提高嗓门,“猫儿,猫儿,你在......”
                            话未完,她便觉又是一阵风吹来,这风有如一股极大的力量排山倒海般袭来,震得她难以呼吸,这突然的变化让她惊讶不已,“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风?”她还未来得及思考,黑暗之中,温暖的左手已经搂住了她的腰,她便落入了那人的怀抱,熟悉至灵魂的气息。
                            “放开我!”她挣扎,使劲推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谁稀奇你救我......”
                            “别闹了!”沈浪却低叱一声,抱着她的身子便腾空而起,右手却硬生生的接住那破空而来的力量,光华的触感,竟是圆润的竹萧。
                            “怎么回事?”朱七七即便再怎么迟钝她也知道了刚才的那股力量并不是风。
                            右手虽已脱离了那竹萧,可这股力量还是迫得他身体连连倒退,胸口血气翻涌。无名指上浸出点点湿润,顿感冷气侵骨,只得深吸一口气,聚起全身的力气,凝神与那竹萧颤抖......
                            楼中一片黑暗混乱。
                            “还不快走?”一声低笑,带着几分得意。
                            “王怜花!”朱七七惊呼,
                            那股仿佛能致人于窒息的力量一顿,力量竟比先前小了很多,看来是被人扰了方向,沈浪顿感轻松,不由一笑:“多谢王兄。”
                            左手抱紧朱七七,身形顿转,避开了那股力量。
                            “哎呦,我的头。”“妈的,谁睬我的头?”
                            “哪个混帐东西,睬我的头干吗?”
                            此起彼伏的叫骂声一浪高过一浪。
                            ........
                            火光一闪,众人眼前一亮,黑暗不复存在,醉月楼又是灯火通明。
                            “哎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妈妈失声呼道,二楼倒塌的栏杆,躺在地上的死人,碧绿的竹萧,红色的鲜血,交织成怪异的画面。
                            楼下楼上的人不由惊恐,怎么会突然死人?
                            “腿都摔断了,看来是从楼上摔下而死!”楼下有人已经证实。
                            何妈妈苦着脸:“那可怎么办?这人是谁啊?”
                            “妈妈,不如先叫人把尸体抬下去再说。”媚儿出声。
                            何妈妈只得照办,一时间人已散去不少,待一切都安排停当。
                            “媚儿,方才没挤到你吧?”何妈妈见媚儿仍站在原地不动,赶忙问道。
                            媚儿笑笑:“没事,妈妈,我累了,今日这事.......”
                            “我知道,我知道。”何妈妈赶忙点头,转身对着对面楼上的人喊道,“沈公子,七姑娘,你们二位能不能不要争了,这媚儿可只有一个。”这二人自灯火再亮之后便没再说过一句话。
                            “朱姑娘,你现在还有钱吗?”沈浪终于开口笑问一直低着头的朱七七,手里却拿着一踏银票。
                            “我,......”伸手摸自己的衣服,失声道,“你.......”银票早被人一扫而空。
                            “七七,你.......”熊猫儿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着急道。
                            朱七七却一个转身,从楼上冲了出去,瞬间消失在大门。
                            众人愕然。
                            “沈浪,你太过分了。”熊猫儿看着这在灯光下笑得得意的人,跺跺脚跟着追了出去。
                            “何妈妈。”沈浪却大声笑道,“既然朱姑娘走了,媚儿今夜.......”
                            何妈妈轻松口气,这朱七七终于走了,于是笑道:“媚儿今夜就跟沈公子了。沈公子......”
                            “放心,我会很温柔。”轻笑,手指轻弹,何妈妈手中已多了一叠银票。
                            众人倒吸一口气,那叠少说也有千万两。
                            “沈公子,媚儿先去沐浴,再来伺候公子。”媚儿温柔一笑,说罢款款起身,身姿曼妙无比。
                            沈浪大笑:“媚儿可要快一点才好。”
                            媚儿脸上早已布满绯红,只得垂首往里而走。
                            何妈妈此时早已眉开眼笑:“对,对,沈公子在屋中稍等片刻,妍儿,还不去伺候公子。”
                            “是。”先前本坐在软椅上的妍儿此时早已娇笑着抚上了那站着的沈浪,身子柔若无骨,“公子。”
                            沁香满怀,怀抱佳人往那媚儿消失的后堂而去,沈浪大笑:“果然很香,妍儿姑娘的花粉可是长安柳家所制?”低头去闻妍儿颈间白肤,呼吸灼热,眼中满是诱惑。
                            妍儿吃吃笑道:“公子,你.......你怎么和先前不一样了?”
                            “有何不一样?”轻笑一声,手在对方颈间不断抚摸。
                            妍儿娇笑道:“公子先前可一点都没碰妍儿,现在却.......”
                            “哦,那妍儿是喜欢先前的那个,还是现在的这个?”穿过那种满桃花的庭院,便隐约可见媚儿的房间,前厅的喧哗此时已消失殆尽,此处早已无一人影。
                            妍儿的喘息越发的急了:“妍儿不知道,不过公子,为何变成这.......”
                            手越来越不规矩,诱惑更重,人却低笑轻声道:“妍儿想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妍儿轻喘,情丝迷乱,只顾承受越来越重的诱惑。
                            “因为我不是沈浪,我叫王怜花,你可记住了?"轻抚对方的脖颈,轻轻一个用力,怀中的人闷哼一声,双眼突起,顷刻便无气息。
                            “唉,倒真是美人一个,”惋惜一声,理理衣衫,“只可惜......”
                            看着这雨敲打在房檐,他长叹一声:“沈浪啊沈浪,你最好把她医好,否则......”细长的眼中漫过冷意。
                            不知想起什么,又有几分奇怪:沈浪怎么连碧萧剑法都挡不住
                            雨越来越大,雨点越来越急。
                            “沈浪,你很聪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只可惜......”幽冷的声音,冰冷的右边脸上一条长型刀疤,左边衣袖在雨中轻飘空荡。
                            雨点在本平静无波的千尺湖水上荡起层层汹涌。
                            他不说话,放下怀中的朱七七,雨水早把她的衣衫全部打湿,冷水珠顺着长发流淌,本已冷得瑟瑟发抖,可双手仍紧紧抓住他的手臂。
                            右手拿起边上属下的长剑轻弹:“听说昨晚你破了梅花剑阵?你身体可还好?”
                            沈浪的笑容依然懒散,悠悠道:“听说抚烟仍在醉月楼。”两人答非所问。
                            “她迟早会不在。”剑尖在地面划过,声音生冷,“怎么你要找的东西她告诉你了?”
                            前方和左右都是一样的黑衣蒙面,森然剑光,后面是刺骨的湖水,幽深恐怖。早已无路可退,可沈浪却只懒洋洋道;“谢先生在醉月楼外等了这么久,就只为问沈某一句话?”
                            “无论你知晓与否,都将永远是秘密。”轻叹一声,左边衣袖空荡。
                            “是离沙的秘密?还是琉离山庄谢先生的秘密?”沈浪缓慢道,随即又笑,“让我猜猜,也许还是崆峒派的秘密?”
                            灰色的眼睛望向边上的朱七七,谢先生慢悠悠问道:“不知朱姑娘的病可好了?我家庄主可当真挂念得很。”
                            “我好不好,关你家庄主屁事。”朱七七怒道,声音生涩,喉咙有些发紧,这雨实在是太大了,她有些冷。
                            谢先生也不生气,只是笑问沈浪:“听我家庄主说朱姑娘的这病无人可医,沈浪,你果然厉害,居然能让她活这么久,只可惜......”
                            沈浪平静打断他的话:“这个不劳谢先生操心,谢先生还是费心去想怎么不让慕容风知晓你的秘密才是。”
                            “沈浪,不要不识好歹。想必你也知道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只是可惜......”谢先生冷笑道,“七姑娘正当青春,以后还会有无数美好年华,如果现在命归黄泉,岂不可惜?再说朱百万老来丧女,想必也伤心得很,......”
                            “闭嘴,我朱七七根本不怕死,你用不着拿我来威胁沈浪?”朱七七怒道。
                            “是吗?”谢先生笑道,细长的疤痕越发的狰狞。
                            “谢先生准备让沈浪如何?”沈浪淡淡地问,这雨越来越急,指尖的痛越来越胜。他实在没有太多的力气支撑太久。
                            谢先生笑道:“只要你现在自绝,让那秘密成为永远的秘密,朱姑娘便可安然无恙地回家,从今往后也无任何灾痛。......”
                            “哼,不要脸。你以为沈浪会怕你吗?”朱七七骂道,手却紧紧抓住沈浪的手臂,生怕一个松手,他又消失,她知道沈浪不可能会输,以沈浪的武学修为也不可能会输,但不知为何,这一次她心里却总会涌起无法言明的害怕和担忧。
                            沈浪却没说话,一动不动,仿佛似在思考。
                            “沈浪,想必七姑娘记不得你的时候,那感觉比破了梅花剑阵还难受吧?”谢先生笑问沈浪,只是那笑让人感到丝丝冰凉。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无可奈何”的选择,偏偏左右人生的又是这一个个的选择。
                            沈浪的指尖已然开始麻木,细微的猩红瞬间被雨水冲刷干净。如果不能守护,那唯一能做的一件事惟有......
                            “你什么意思?”朱七七脱口而出,雨打得她的背脊生痛,他清瘦的面容在雨中有些朦胧,仿佛预感到他要说的话,抓紧他的手臂,她的担忧越来越盛。
                            沈浪回首看她,雨水顺着她的长发流淌,墨玉般的眼睛怔怔看着着他,白色的衣衫早已湿透,她的身体显得如此单薄,在大雨中冷得瑟瑟发抖。
                            仿佛就是宿命,同样的情景,几番轮回。
                            深吸一口气,沈浪终于开口:“谢先生拿什么来保证会......”
                            “我无法保证,但是我说过的话,致死都必定会实践。”幽冷的声音含着让人不可不信的笃定。“这个我自然是相信,只是.......”沈浪顿首沉吟。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谢先生问道.


                            IP属地:广东17楼2019-08-25 1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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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落花含笑只为君
                              雨越大,寒意越浓。
                              “沈浪。”朱七七突然甩开了沈浪的手,轻微一个纵身,她的位置距离这幽深的千尺湖水就只有一步之遥。
                              “七七,你这是做什么?过来!”沈浪的笑容依然还在,话语依然温和,可他握紧的手掌已然在不可抑制的发抖,身形正要移动。
                              “沈浪,你别过来,你要是敢过来一步,我马上跳下去,你该知道我的脾气。”她大声道,轻蔑一笑,“还有你,姓谢的,你最好叫你的人别动,如果我死了,沈浪就不会有任何后顾之忧,到时候你以为你能困得住他?”
                              谢先生冷笑:“真是聪明的姑娘,只是忘了告诉你一件事,即使现在沈浪不死,他也......”
                              “谢先生,我要找的东西,你们庄主也未必不知。”沈浪叹息一声,硬是打断了对方的话。
                              谢先生的面容顷刻之间依然毫无血色,右边脸上的疤痕抽动,终于冷哼一声:“沈浪,我劝你还是尽快动手,这雨这么大,很快就会到清明了,到时候恐怕你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说罢,人已飘然后退,只需一个手势,周围的黑衣人便可瞬间涌上。
                              沈浪却毫不在意,只是回身对朱七七笑道:“乖孩子,快过来,那儿危险。”他的笑容温暖。
                              朱七七微微失神,随即摇头:“沈浪,你若是为我好,就不该逼我至此。我不需要你自以为是的保护。”
                              眼中有着深深的痛流逝,他早已不知自己到底是喜是悲,可她的眼里却是如此明显的决绝,他忘了她一直都是这般倔强的性子。
                              他只得叹道,“你放心,这次我不会.......”
                              “这半年,”她突然仰首问道,“你是不是真的一直陪着那抚烟?你.......”
                              “自然不是。”沈浪微微一笑,柔声道,“傻孩子,现在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雨夜凄迷,她苍白的脸上现出了笑容:“我知道,我只是不想死的时候,都被这个问题.......”
                              “不会,你不会死。”沈浪轻声笑道,身形却斗转,手快速地把她拉离湖边,拥在怀里。
                              “我让你别过来,你又骗我.......”没料到他会如此,她怒道。
                              “沈浪,你可是告诉我你的答案了?”一直未动的谢先生笑问。
                              “不错。”沈浪笑道,低头看看怀中的人,虽只一眼,可似乎有着诀别的意味。
                              只觉一股不好的预感升起,她颤声道:“沈浪,你如果敢,我恨你一辈子。我......”
                              “七姑娘,你可以离开了。”谢先生的嘴角带笑。
                              朱七七没动,只是抬首望沈浪。
                              沈浪没松手。
                              半响,长叹道:“只想告诉你两件事,第一,沈浪从不会自绝,不管遇到何种情况,活着就有希望。第二,你就是当年的谢辰。”
                              “很好。”谢先生手一挥,所有的黑衣蒙面人便攻了上来。依旧冷冷笑着,手腕一转,杀戮由此开始……
                              所有黑衣人的每一次挥剑,都引起了空气的共鸣,沈浪的指尖早有猩红,血与空鸣而来的剑气交织出华美的灿烂。
                              但这些黑衣人毕竟是经过严格的训练,沈浪的体力耗费得极快,那些故意刺向朱七七的剑,被他生生折断。
                              可是前波刚完,后续剑气又至,对方的剑法不像梅花剑阵有律可寻,对于围攻来说,越是杂乱无章,越是有用。
                              早已数不清多少剑被他生生折断,眉间的疲惫越来越深,想来那毒已经侵入肺腑了吧,发作得如此厉害,双手麻木更胜先前,力气涣散得如此之快,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尽快脱身。......黑衣人似越来越多,蜂拥而来的剑将他和朱七七团团围住,誓要倾尽了所有的力量绞杀。
                              朱七七看着沈浪手上的血,心忽然就着了慌,她没办法让自己去想为何沈浪的武功好像大不如前,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惊呼,不能出声让他分神,可是还是忍不住全身颤抖。有时候她真的就是累赘,于是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朱七七,”沈浪的呼吸有些急促,他怎会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你别给我乱动。”
                              她扁扁嘴:“我也会武功。”不能老这么被你保护,........
                              “你不止会武,你还会任性。”沈浪无声笑了起来,左手却把她楼紧在怀中,右手解决完新一波的杀戮,低眉看她,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落在她仰起的脸上,面容苍白,可却写满了一脸的不服气,周围闪烁着剑尖挑起的水珠。
                              “沈浪,”她大骇,他的背上压着无数柄剑,剑虽没伤着他,可像似杂乱的剑气却是无穷无尽的压来,他的背上就像被压上千斤巨石,怎么办,怎么办,......她心念在快速转动,对了,我们可以.......
                              “傻孩子,没事!”沈浪的低语却在她耳边响起,打断了她想要开口说的话,仰首,他眼中的疲惫深深印在她的眼中,就像过去梦中他眉间的落寞一样刻在了她的心里,伸手带着无法抑制的心疼轻轻抚摸他越发清瘦的脸,在他深邃的眼中,她看到了自己明媚的笑容:“沈浪,你也累了吧?”
                              对方的剑刺入他的背脊,他居然无来由的涌起了年少时第一次经历死亡时感受到的恐惧和脆弱,只是这一次不是对于死亡本身的害怕,而是对自己的轻敌让她也跟着陪葬的事实......
                              “我确实有些累了。”沈浪一向温和的声音此时已有几分不能自己的轻颤,他胸口的气血在汹涌翻腾。被逼至湖边。同样的位置,一炷香之前,她也曾任性地站在这儿,其实最终还是一样的结局,他不由嘲笑自己,看来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住了,又怎么能.......
                              “沈浪,没关系的,生死我都与你同行。”她的笑容璀璨,依偎在他的怀里,这里才是她的幸福。即使是死亡,只要和沈浪一起,又有什么好怕。
                              他手上的猩红越来越多,微微皱眉,愈来愈深的乏力感.......
                              “沈浪,这次让我来。”她骄傲一笑,突然一个用力,挣脱出他的怀抱,快速反身回转,对方的剑便向她的后背刺来,她迅速看了一眼这背后的千尺湖水。
                              “朱七七........”沈浪厉声喝道,可话未为说完,她的双手却突然抱紧了他,整个人贴上了他的胸,明媚一笑,便印上他冰凉的唇......
                              没料到她会如此,呼吸一窒。
                              那盘结在心口的绞痛突然漫天散了开来,他不想再去对付黑衣人蜂拥而来的剑,人生总是有太多的无奈,那么屈从于自己的心吧,颤抖的双手终于拥紧了她,手心的红色和她的白衣在黑夜中交织成一幅太过迤逦的画面。然而一直沁入心骨的寒冷仿佛不在,她的唇温暖如春,他无法自已的辗转眷念,带着悲伤深深纠缠.......
                              几米开外的谢辰,看着这分外夺目的颜色,嘴边散开了叹息的笑,沈浪,沈浪,只需要再一剑,我的秘密就可以和你一起埋葬,右边的衣袖依然空空如已。他兴奋的声音穿过大雨:“沈浪,下辈子希望你不要知道太多的秘密。”
                              黑衣人的剑疯狂而来,只差方寸,他们便可以完成今日的任务。
                              “沈浪......”她在他唇边呢喃,突然抱紧他的身体凌空而起,快速向后坠入这幽深的千尺湖水。
                              水花扬起,拥抱着的人迅速被淹没,......
                              这突然的变化让所有黑衣人的剑失去了方向,顿时全部诧异地看着拥抱依偎的人落入湖水中,瞬间便已消失,朱七七,就算是死也不会让全身布满难看的窟窿?
                              “你们以为他俩会死?”谢辰冷冷地看着失手的黑衣人。
                              “这湖水的温度常年低于一般的水温,春天更是冷若寒冰,以沈浪现在的身体根本无法抵抗这水的温度。”带头的黑衣人低头颤声道,“所以,所以......”
                              “所以你们都认为他两必定必死无疑了,是吧?”谢辰的话冰寒之极,“可是朱七七呢?”
                              “属下知错。”黑衣人跪满一地。
                              “很好,三天之内,如果找不到他两的尸体,你们就不必回来了。”谢辰的话在大雨中很是缓慢。
                              所有的黑衣人低头起身,顷刻四散,隐入黑夜。
                              “沈浪,你最好是死了,否则游戏会比两年前的更加残酷.......”谢辰冷笑和着雨声在黑夜中回荡。
                              大雨磅礴,幽冷的千尺湖扬起了汹涌的波涛。
                              沈浪自然听不到黑夜中的冷笑,他唯一能感觉到的便是不断涌起的气泡声,冷若寒冰的湖水似乎已经把他身体里所有热量冰冻,那样的冰冷狠狠穿过身体,他几乎能听到血液被冻结的声音;全身麻木之下,他想做点什么,可惜他现在连最基本的换气闭气都无能为力,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力睁开不断想要闭起的双眼,湖水的阻力让她的身影在眼前越来越支离破碎.......
                              命运一次次的作弄,想要给的幸福,如今看来任他怎么努力都还是无法做到了......
                              是谁说过,最好的世界就是那个我们进不去的世界......
                              想要开口唤她,可意识逐渐涣散,他的身体不断往下沉......


                              IP属地:广东18楼2019-08-25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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