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昴流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出这句话的,他碧绿的眼睛此刻已经被愤怒染成了鲜艳的红。
如果不是从小到大的教养使他克制住自己的话,星史郎想,他现在一定会冲上来揪住自己的衣领。
“昴流君不觉得自己太过在意神威了吗?”,星史郎向前走了一步逼近昴流,将他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中。他低头看向他,瞳孔微敛,就像是看着注定难逃一死猎物的一样。
昴流不由的感到了一丝恐惧。
在昴流的记忆里,星史郎很少或者说从未露出过这样的眼神。他应该是温柔的,温柔而体贴,不是吗?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在逼他看清真相——冷酷而无情,或许这才是星史郎原本的模样。
“在意……”昴流忍不住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他是我弟弟!他才12岁,才刚刚12岁啊!”
“我是为了昴流君你呢……”星史郎的语气依然温柔,带着调笑的意味,但是昴流却从中感到了无比残忍的气息,“你看,你能有如今的生活不过是因为你父亲是地龙的王,而你是王上最爱的王子。如果预言实现,神威摧毁了地龙的话,你的一切就都会像泡沫一样瞬间破裂了。到时候昴流君就只能在冰天雪地里忍冻挨饿,那样的话我可是会心痛的。”
“这不是理由!不要转移话题,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昴流忍住想要移开视线的冲动,强迫自己盯住星史郎的眼眸,试图在他的眼中找到其他的答案。但是那里,显然,空无一物。(这句翻译腔怎么那么重?我都能想出原句了,but there’re,obviously,nothing。23333一定是最近英文同人看多了的原因)
“且不说预言会不会实现,就算会实现,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方式避免?羽翼蕴含着地龙所有的力量和记忆,是灵魂的一部分,你这样是要他的命!”
而且神威,神威他已经够辛苦了,为什么这个世界要对他如此残忍,为什么这个宫殿的所有人都不愿对他抱有善意?这样的事,没有道理啊!
“不不,我可不想要他的命,不如说如果他真的死了我还会头疼呢。”星史郎的回答中夹杂着轻笑,这让昴流的怒火更加旺盛。
“你!”昴流终于没能克制住自己,冲上去用力抓住了星史郎的衣衫。
“理由这么重要吗?”星史郎的语气突然沉了下来,他脸上那一直若有若无的笑容也消失了。
“做了就是做了,为什么一定要一个理由呢?”
“因为……”看着这样的星史郎,昴流一时没反应过来应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难道有了理由做的就可以当作是没做了?有了理由不管做什么就都是可以被原谅了?昴流君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认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
“不……”昴流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向后退开一步。
“还是说,昴流君就可以说服自己不恨我了?”残忍的笑容随着这句话又回到了他的脸上,星史郎的目光死死锁住昴流的身形,那架势就像是想要将他生生剖开一般。
“昴流君,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伪善呢?”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伪善呢?
这句话像利刃一般袭向昴流,那一瞬间,昴流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就好像身体明明还在这里,灵魂却早已飞去了不知名的地方。
两个人一时间都沉默了下来。
“够了,我不要听了……我要去找他,我不想和你说了……”半晌,昴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尽量压低着自己的语调,希望可以藏住其中的颤音。
大家都说自己善良,可是事实果真如此吗?如今神威要受到这样的对待,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既不是去请求父王放弃这样的刑罚,也不是去照顾身心俱疲的神威,而是在这里和这个人理论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是啊,就算有原因又怎么样呢?自己来这里根本就不是为了神威,而是,为了自己……
昴流用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胸口,这根本,这根本就不是善良啊!
“神威身上很不容易留疤呢。”星史郎看着转身欲走的昴流,恶劣的开口道。
“……什么意思?”昴流的动作停止了。
“我见过很多次,他们一起欺负神威,最过分的几次甚至用刀子伤到了他,但是第二天的时候神威看上去就完全没事了,该说真不愧是神威吗,恢复力非常强。打架也很厉害,一个人可以和三个人打成平手呢,不过那次平手之后,他们再去打架的时候就会叫上更多人了。啊,虽然这么说,不过神威君貌似很怕疼呢,明明不是很严重的伤口,他却疼的说话都带喘,有时候还会发抖……”
星史郎一步步走到昴流面前,伸手抬起了他的下巴,在他耳边低语:
“不过这些昴流君你都不知道吧,你根本不知道神威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神威过着怎样的生活,你所知道的不过是神威希望你知道的而已。你根本从未履行过兄长的职责,却在这种时候以哥哥的身份质问我……呐,昴流君,你凭什么质问我呢?”
昴流君,你凭什么质问我呢?
是啊,自己怎么会从来都不知道呢?自己怎么会完全没有察觉呢?昴流痛苦的闭上眼睛。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也曾经看到过神威身上的伤口,当时他是怎么说的?是“因为要把掉在地上的小鸟送回去所以不小心被树划伤了”还是“被路边的小猫抓了一下”?那样的伤口,那样拙劣的借口,明明自己也感到过不对劲,为什么从来没有深究过?
自己怎么就竟然全都相信了呢?
对不起,神威……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哥哥,我怎么会这样忽视过你?
星史郎饶有兴趣的欣赏着昴流的失神的双眼,还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善良的昴流君?习惯同他人共情的你现在一定痛苦万分吧,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就算再怎么后悔,再怎么自责,你也无法拯救神威了。
哭出来吧……你现在该哭了不是吗?
星史郎看着僵立在原地的昴流,几乎是刻毒的想着
可是昴流推开了星史郎桎梏着自己的手,从他身前绕了开去。
星史郎一时有点发愣。
“我要去找他……”昴流的声音仿佛在啜泣,眼前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旋转,他忍不住想要干呕的欲望。
“真遗憾呢昴流君……”反应过来的星史郎下意识握紧了空下来的手,又缓慢的松开,“我不能让你去找他。”
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昴流只觉得世界的旋转愈发迅速,自己的视界也越来越模糊,强烈的眩晕感袭了上来。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哦。”星史郎接住了因为失去意识而倒下的昴流,“完全无害。”
“只是不想让你妨碍我的计划罢了。”